與此同時,劉魁和楊文軒帶領的兩隊人馬開始了行動。
劉魁一身青幫打扮,嘴裡叼著一根香煙,身後跟著幾個同樣打扮打手摸樣的手下,踱步來到賣紅薯的小販攤前。
“新來的?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劉魁居高臨下的注視著裝扮成小販的萬裡浪,先聲奪人。
萬裡浪不慌不忙地抬起頭:
“是是是,新來的,您是?”
“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
“當然。”萬裡浪顯然是做過功課的,他拱了拱手,說:
“兄弟我早先在季爺手下跑幫,也是在幫兄弟,雖說和黃爺門下的分支猛虎幫不屬同門,但四海之內皆兄弟.”
劉魁原本就是來找茬的,自然不吃這一套,呸了一口:
“少提什麼季爺,誰不知道他做了漢奸?少他媽跟我套近乎。廢話少說,想在這兒擺攤就交錢。”
見劉魁不為所動,萬裡浪壓抑著怒氣,從錢盒拿出幾張鈔票遞過去:
“兄弟.”
“不夠,我們的規矩是一個月五塊大洋。”
“這”
“少他媽囉嗦,不給錢就砸攤,上。”
話音剛落,劉魁手下的打手已經衝上來一腳將烤紅薯的火爐踹翻在地。
萬裡浪恨的咬牙切齒,但不能暴露身份,隻能沮喪又無奈地看著。
在賣紅薯和餛飩的小販被騷擾吸引注意力的同時,楊文軒帶領的幾人偽裝成住客混入了公寓。
公寓走廊裡麵,四個便衣悄無聲息地來到晉輝、吳素梅所住的房間門口。
幾人分工明確,有人望風,有人埋頭開鎖。
隻聽“哢嗒”一聲,房間的門鎖已經被打開了。
四個人戴上手套鞋套悄然而迅速地跨過門內的墊子走進房間,馬上開始搜索房間的各個角落。
他們的動作小心而高效,房間裡竟沒有一點兒聲音。
一個便衣打開衣櫥,上下看了看後正要關上,突然,一件折疊的厚重大衣引起他的注意。
大夏天的,誰會把冬衣放在最外麵。
他立刻小心地拿起大衣,一部監聽設備赫然出現了。
便衣立刻小聲說道:“組長,在這兒。”
楊文軒聽到,立刻走進來,看了幾眼監聽設備,踱步朝著屋內的天花板和牆壁上的電線、燈繩打量起來。
很快他就有了發現。
隻見一根偽裝成細繩的電線從天花板上下來一直和燈繩纏繞在一起,尾端打結處依然能看到金屬線頭。
另一頭和密密麻麻蜘蛛網一樣的電線交織在一起,不知通往了哪裡。
但這兩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他們顯然不是投機商人,而是特務。
76號的特務。
被他們監視的對方肯定不是日本人,而是抗日分子。
雖然不知道是那邊的。
“馬上恢複,準備撤離。”
便衣們沒有說話,立刻再次忙碌起來。
不一會兒,隨著楊文軒最後一個退出去,房間的一切都恢複了原樣,絲毫看不出之前被人搜查過。
茶樓包廂裡麵,聽完楊文軒的彙報,張義神色凝重。
錢小三說:“站長,您說會不會是紅黨的人?”
猴子道:“管他是紅黨、中統,還是我們軍統的人,既然碰上了,肯定要搭救。”
聽到這話,劉魁愣了愣,猛地站了起來:
“站長,諸位,如果是紅黨這是違反局座命令的”
楊文軒同樣臉色冷峻:“站長,是不是先向局本部核實一下此人身份?”
“隻要和日本人鬥,管他是紅黨和中統,站長,將在外軍令有所不授,天高皇帝遠的,我就聽你的,你說救誰我就動手。”
錢小三也大咧咧說:“我聽站長的。”
劉魁憤懣說道:“不行,讓我給紅黨通風報信,我辦不到。”
猴子看著他問:“老劉,咋的,你和紅黨有仇?”
“我家的地都被他們分了,你說呢?”
幾人的表現儘收張義眼底,他低聲喝道:
“彆吵了,你們彆忘了,這裡是敵占區。”
幾人頓時都住了口。
張義起身說道:
“第一,馬上向局本部發報,核實此人的身份。
第二,繼續嚴密監視萬裡浪幾人的一切行蹤。”
“是。”
半個小時後,局本部回電了。
但隻有三個字:“知道了。”
張義拿著電報,蹙眉不解,他不知道戴老板葫蘆裡麵到底賣的什麼藥。
他不知道的是,李持平同樣收到了電報。
他和陳家棟望著電報上的內容,一臉蒼白,默然無語。
“組長.”
“現在有經費了,今晚我們一起吃頓好的。”
李持平神色沉重地說著,他的腦海裡回想起住在他對麵的新來的鄰居。
“.好啊,組長您想吃什麼?”
“到時候看吧。對了,你說我們也買一部收音機怎麼樣?昨天我看到新來鄰居家的德國貨,彆提多羨慕了。”李持平給陳家棟遞個眼色。
“錢夠嗎?”
“夠,你現在就去吧,不遠處那家電器修理店就有。”
“行,那我去了。”陳家棟返回密室,又從自己的房間離開。
陳家棟走後,李持平坐在沙發上,慢慢環視著屋內的一切,表情陰鬱。
半個小時後,陳家棟抱著一台收音機出現了。
對麵房間負責監聽的晉輝、吳素梅二人聽到動靜,立刻戴好耳機,拿起記錄本旁邊的鋼筆,等著記錄兩人的對話。
耳機裡,傳來“卡塔”的聲響,晉輝、吳素梅兩人正疑惑不解,馬上耳機裡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接著,李持平的聲音從耳機裡響起來:
“不對,換個頻道。”
“這個怎麼樣?”這是陳家棟的聲音。
晉輝仔細聽著,擱下手中的筆,對身邊的吳素梅說:
“應該在調試收音機,軍統的經費夠充足的嘛,他們還能買起這玩意。”
“我要聽京劇,那個頻道可以聽?你怎麼沒有打聽一下。”李持平的語氣聽上去有些不高興。
“好了,好了,應該是這個頻道。”
話音剛落,收音機裡麵立刻響起洪亮的京劇唱腔,嘹亮的聲音加上監聽設備響起一陣電磁雜音,讓監聽的晉輝二人同時眉頭緊鎖,他們試著調整耳機和設備,但效果不佳。
兩人不知道的是,李持平此刻已悄悄將收音機旁的電話拿了起來,開始用一把螺絲刀小心翼翼地拆卸電話機底座的螺絲。
“不錯,就是比黃梅戲夠味道,要是能現場去聽聽就好了。”
李持平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拆下電話機底板,一個小巧的竊聽器赫然出現在他眼前。
“這二位老先生可是在北平,如今我們怎麼去?不過等趕跑了日本人,我一定陪組長去一趟。”
陳家棟附和著,臉色難看。
“是啊,是得先將日本鬼子趕出來。”
李持平說著,又小心地將電話底板合了回去,臉色同樣難看至極。
他突然想起之前吳道坤和陳家棟在家裡衝突砸壞電話的情景,又響起了安裝電話試音的事情。
這些無一不讓他眉頭緊鎖。
他看了一眼麵前的陳家棟,想到他說的那句:
“是他先用電話砸的我”
一句簡單的話,此刻卻讓李持平一臉絕望。
無疑,自己的身邊人,吳道坤叛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