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暫停,蕭成容抬起好看的眉眼,認真打量她好一會兒,才道:“謝謝,我也認為我的琴藝長進了不少。不知道你的技藝如何,願不願意與我比試一二。”
蕭鳳寧看著他似乎是認真的,不由啞然失笑。
“比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個音癡,一向對這個不感興趣。”
蕭成容見她笑了,也不由跟著舒展眉眼,臉上也是揚起了笑容,“也是,你從來沒有贏過我。”
蕭鳳寧不想憶往昔,她並不懷念自己作為手下敗將,丟臉的那些日子。
她動作乾淨利落,蹲下來,就要查看蕭成容的腿,隻是她的手剛剛碰到他的大腿,他便縮回了腿。
蕭鳳寧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蕭成容臉色微紅,“你不用看了,我隻是想找一個合適又不引人注目的理由和你敘舊而已。”
況且,蕭成容心裡黯然,他並不想讓她看到這隻殘疾的腿,他不想嚇到她。
或許,他更不願意承認的是他的自卑,他本應該意氣風發地回來,站在她麵前。
蕭鳳寧手一空,便站起來,坐在另外一側,“我還以為白天我們已經敘過舊了。”
知道她的意思,蕭成容一笑,她還是這麼可愛,出聲道:“我們的情誼沒有這麼淺薄吧,隻是殺了一個人而已,哪裡就能談得上敘舊。”
他說殺人時語氣輕飄飄的,似乎就像踩死一隻微不足道螞蟻一樣,簡單又無情。
若是彆人,肯定會害怕,也會多想這個人是多麼殘暴無情的男人。
可蕭鳳寧不怕,或者說她早就習慣了,早就不是以前那個看見他在後院殘忍殺死一些小動物出聲阻止的蕭鳳寧了。
蕭鳳寧從小就知道他心裡是多麼的扭曲,多麼冷漠無情,所以心裡很平靜。
蕭鳳寧無波無瀾,自嘲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敘舊的,我們的關係也沒多好,不是嗎?”
“其實你知道,我來這裡是為了還你的人情,為了感謝你今日為我解圍,殺了言和。我知道,這會給你惹麻煩,所以我想補償你。你不讓我給你看腿,那我就先行離開,畢竟現在也很晚了。”
蕭成容撫在琴弦上的手指一頓,臉上的笑容也沉了下來,眼神陰戾,“如果你想還我人情,不必對著我這隻早就殘疾醫不好的腿惺惺作態,你陪著我說會兒話就好。”
“如果你不願意,你想離開,你就走吧,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攔你,也攔不住你,以前是,現在也是。你從前說可憐我,會陪著我,不知道這話還算不算數?”
蕭成容的語氣原本是生硬,不近人情的,可當與蕭鳳寧四目相對時,後麵再說話時就下意識溫柔了許多,尾音輕輕的,似乎帶著潮意,如水一般溫柔。
蕭鳳寧在心裡歎息一聲,他這樣可憐地看著她,讓她如何硬下心腸。
她吃軟不吃硬,他想來知道如何拿捏她。
蕭鳳寧說話的聲音也小了,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雖然我不是神醫,可我從小便研習醫術,你若願意,可否讓我看看,說不定有機會呢?”
她從小便學習醫術。沒有人知道,他私底下偷偷當了她多少次的小白鼠。
初期他被她折騰得死去活來,可依舊甘之如飴,直到後來他生了大病,她日夜照顧他,在他耳邊幾乎哭著哭聲:“你可沒有白當我的小白鼠,我現在救活你了!”
那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小姑娘與眼前的人麵容漸漸重合。
蕭成容輕聲道:“這小白鼠當得還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