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四皇子府的嬤嬤真的走了,劉卿珠才震驚無比的看向李卿落。/br真的是她救了自己?/br不,她怎麼可能會救自己?/br自己今天的一切,不正是她李卿落最想看到的嗎?/br而且剛剛這鄭嬤嬤也說了,李卿落隻是想要接著折磨自己。/br劉卿珠眼裡透出憤恨來,然而李卿落根本看都沒再多看她一眼,扶著裴老夫人就走了。/br半途中,鄭嬤嬤帶著劉卿珠下了馬車。/br趁著黑夜,她帶著李卿落離開了所有人的視線。/br等到了沒人的地方,鄭嬤嬤才丟給了李卿珠一套乾淨的衣衫。/br“穿上吧。”/br劉卿珠摸向衣服柔軟的料子,手又猛地縮了回來。/br“她到底想乾什麼?”/br“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br“反正我死也不會給她磕頭認錯!我根本沒有錯!”/br鄭嬤嬤冷笑一聲:“你是不是想太多了?”/br“殺你?”/br“當初你和允王偷情的時候,我們姑娘若是沒有伸手,你早就被一根繩子吊死了,還有你活到今日?”/br劉卿珠渾身一顫:“是她給我求情?這怎麼可能!?”/br“我知道了,她就是故意的!果然是她,是她等著看我這一天是不是?”/br“她早就知道我會自食惡果,得到這樣淒慘的下場……”/br劉卿珠痛哭的一把打開鄭嬤嬤的手,將那些乾淨的衣裳都揮到了地上。/br鄭嬤嬤拍了拍手,歎氣:“隨你的便吧。”/br“不過劉草兒,我好歹說一句公道話。”/br“我們姑娘,從不欠你的!”/br“是你,欠了她的!”/br“當初被換身份,也是你們劉家人做的孽!我們姑娘在你們劉家替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br“你頂替姑娘享儘了李家十六年的福氣,等姑娘回來你是怎麼算計她的?”/br“若不是你自己藏著一肚子壞心思,這李家就沒有你的位置嗎?”/br“自己不好好珍惜自己本不應該得到的一切,偏要作妖。”/br“你說你做什麼不好,非要上趕著去給人做妾?”/br“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們這劉家人,就那麼想飛黃騰達改變自己的命運?”/br“哪怕是飛蛾撲火的做儘這些蠢事!”/br“那忠毅侯府的正妻不做,偏要去允王府當個妾室。瞧瞧你如今下場吧!”/br劉卿珠崩潰的一屁股坐在地上。/br“可那忠毅侯府的婚事,是她李卿落的啊……”/br“李家的那些寵愛偏疼,也是她的。”/br“人人都以為我是將軍府真正的嫡千金,可隻有我自己十一歲那年才知道,我其實是個怎樣的贗品!”/br“我以為隻有他段容軒是真的愛我,是因為我自己,不是因為將軍府,不是因為李家!”/br“可我太蠢了。自以為是的愛情,也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的做戲……”/br“到頭來遍體鱗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br“哈哈,哈哈哈……”/br“的的確確是我的下場,是我活該……”/br劉卿珠捂著臉痛哭起來。/br鄭嬤嬤也隻能搖頭。/br“可他們偏心愛你,卻都是真的。”/br“你但凡往後退步一次,也不會落到今日下場。”/br劉家淒苦,她就逃離劉家。/br李家遭殃,她又逃離李家。/br現在四皇子府輝煌不在,她也生不如死,自然也還想逃了。/br鄭嬤嬤從身上取下銀袋子丟給她。/br“我們姑娘說了,人的命運確實都該掌握在自己手中。”/br“但也要秉持一絲良知,珍惜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才不會孤苦伶仃。”/br“你走吧,天涯海角,隨便你去何處。”/br“不過,你若非要自己再回刀山火海去找死,就彆再出現在我們姑娘麵前!”/br“免得看著礙眼!”/br說完鄭嬤嬤就走了。/br劉卿珠望著漫天的繁星皓月,默默的流淚痛哭。/br等她想明白了,才又趕緊起身換上乾淨的衣衫,去河邊洗了一把臉,然後揣著銀子走進了黑夜裡。/br鄭嬤嬤送走劉卿珠,裴老夫人還問李卿落:“落兒,你當真放下了?”/br“就不怕她來日再尋到機會,再害你一場?”/br李卿落:“祖母,她翻不起風浪了。”/br“我想,她現在或許隻想活下去。”/br“不過,我會派人盯著她的,您放心吧。”/br人隻有被逼到最絕境最渴望活下去時,才會懷疑重新審視從前的人生。/br劉卿珠,希望你能迷途知返,從此以後腳踏實地的重新活下去。/br若是你仍要作死,那就是你自己的命了。/br帝王歸,城門大開。/br鐘家三百零六口人,連夜被羈押送入天牢。/br整個金陵城的所有百姓,徹夜未眠。/br城中燈火通明。/br鐘家慘叫哭喊連聲。/br李卿落和祖母回到家中,也看到了鐘家那邊火光四起。/br洛神醫和南宮狄擔憂的在府門口轉來轉去,看到她們祖孫倆毫發無損的回來,這才都鬆了口氣。/br“下一回,不管去什麼地方,都得帶上我們!”/br“就是,不然不許出門!”/br兩個老頭子把李卿落祖孫倆好生凶了一頓。/br李卿落聞著他們身上的氣味,臉色變得難看起來。/br洛神醫很快意識到:“丫頭,你又快毒發了?”/br扳著手指頭算,又快到七日的期限了。/br李卿落白著臉點了點頭,趕緊在雀兒的攙扶下回了自在居。/br裴老夫人:“把自在居關起來,這兩日所有男子,禁止靠近!”/br李卿落回去後,遠離了男子的氣味,就好受的多了。/br不知道祖力亞如何了?/br吞了那麼多毒藥,她也該發作了吧。/br沁玉公主府。/br沁玉聽到南山彆院那邊的消息,很是震驚:“你說什麼?鐘家勾結我蓮花教謀反?”/br“這怎麼可能——”/br“本宮並未下令要助他鐘家行事,而且太子哥哥還在那裡,我怎會犯這種糊塗!?”/br沁玉氣的從床上爬起身來,光著腳下床,一身白色長裙和身後的長發一起拖地。/br她扶著虛弱的身子來到桌邊,撐著身子,越想越氣才將一桌的茶具統統掀翻。/br“是誰!”/br“究竟是誰要在背後陷害本宮!”/br“祖……苦連翹呢?”/br“還沒找到她嗎!?”/br滿屋的奴仆和心腹也隻是跪了一地。/br八大侍女都死了後,她的四大香主死的死,失蹤的失蹤,身邊心腹親信一個接一個的也都沒了。/br沒有人能挺身解答她的樁樁疑問。/br就在她虛弱不堪,差點撐不住的摔在地上時,門口的婢女驚慌地喊了一聲:“太子殿下。”/br沁玉滿臉欣喜的抬頭看向來人。/br太子已闊步走了進來。/br沁玉張口就道:“太子哥哥,你來得正好。這次謀反……”/br太子一把掐住沁玉的脖子,將她半個身子壓在桌子上。/br“宗政玉兒。”/br“孤給你臉了?”/br“你竟敢勾結鐘家謀反!”/br“鐘家在我父皇和皇祖母心裡是怎樣的心結,孤從前明明告訴過你,為何你還要這麼做!?”/br“你是不是想讓孤將你的蓮花教一鍋端,你才開心?”/br“嗯——?”/br太子拖長了尾音,臉上一片陰狠的盯著沁玉。/br屋內婢女奴仆跪了一地。/br“公主殿下,公主……”/br太子:“都給孤滾出去!”/br沒有人再敢留下,不到片刻就都跑了個乾淨。/br段容胤喘著粗氣盯著手中被自己掐住脖子的少女。/br她是天縱奇才,小小年紀就能開酒樓,開賭坊,開各種各樣的鋪子,賺得盆滿缽滿,富可敵國。/br她對朝政總有自己獨特的見解,諸多時候都能幫他分憂,甚至一針見血地指出各種厲害之處。/br她總能想到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法子。/br她不同於這世上的任何女娘,她時兒精靈古怪,時兒霸氣灑脫,時兒又多愁善感,有時又沉穩霸氣地令他著迷。/br她的的確確是他段容胤在這世上見過的,最特殊的女娘。/br她的耀眼奪目,讓他少時起便不由自主總將眼睛落在她的身上。/br可她開始喜歡的人,卻並非自己。/br她追著小五長大,滿心愛慕,也隻有小五。/br他段容胤開始也並未想過她會找到自己。/br隻因為他曾無意聽她說過,她要她的郎君,此生隻有她一個心愛之人。/br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br和那忠貞無二的愛情。/br而如今自己的長女都已八歲,兒子有了三個。/br滿東宮的女人,唯獨沒有她。/br所以,當年她找到被幽禁在南宮彆院的自己,問他是否還想要那個位置,而她能助他一臂之力,隻願將來他的身邊能有她的一席之地時,他除了滿心的激動之外,還有心底那藏了許久不可見光的感情也徹底複蘇爆發。/br隻是她想要的理想國度,聽著確實美好。/br可太子何嘗不知,那隻是她愚蠢的妄想?/br門閥世家誰能輕易動彈?/br動了老祖宗的根本,那些氏族必不會介意聯合換個姓氏皇朝。/br可他仍是心動了。/br衝著她給的這些利益,他又怎能不心動?/br多漂亮的一張臉。/br也做出了這世上最令人驚世駭俗的大事。/br憑她一個女娘,就能建立一個邪教,而這邪教還能幫他做到那麼多他不能親手做到的事。/br宗政玉兒確實是一把好刀。/br隻可惜,她的想法,好像根本不屬於這個時代……/br她是這個世上的一個異類。/br“太子哥哥……你……想乾什麼……”/br“不是我……我沒有聯合鐘家……”/br“我也是被……陷害……”/br沁玉的眼淚滾滾而落,不消片刻就打濕了段容胤的大手。/br他像是觸碰到了滾燙的開水,終於反應過來,一把鬆開。/br“不……”/br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br臉上閃過懊惱之色。/br並一把將沁玉又緊緊摟進懷裡。/br“玉兒,孤不是故意的。”/br“孤隻是氣急了。你相信孤……”/br沁玉緩緩閉上眼,抬手抱住他。/br“太子哥哥,我現在隻有你了。”/br“若是連你也懷疑我,不相信我,我就真的什麼都沒了。”/br段容胤的深情這一刻卻並未到達眼底。/br“好,孤相信你就是。”/br沁玉躲在他懷裡的臉,也一寸寸冰霜冷漠下來。/br她心裡明白:太子,這是要卸磨殺驢了。/br而太子:宗政玉兒這個蓮花教主留不得了。但她要怎麼死,才能死得其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