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妖女肯定是那塊黑石招來的,這塊石頭背後,必定隱藏著巨大的秘密。我爬起身衝過去,隻見山洞角落有一灘鮮血,而妖女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我仍不死心,在山洞裡四處尋找,卻再沒發現任何蹤跡,無奈之下,隻能離開山洞,匆匆趕回軍帳去找血月。/br此時整個營區還沉浸在沉睡之中,江麵上作業船隻的馬達發出轟隆隆的聲響,連綿不絕。我能看到塔吊船還在頻繁而高速地運轉。現在是淩晨三點半,我掀開簾子,血月低聲喝問:“誰?”我應了一聲,血月點上蠟燭,我發現她和衣而臥,想來今晚她也沒打算睡覺。她看到我,興奮地問:“她又來了?”我一路跑來,大汗淋漓,喘了口氣後,把在山洞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不過刻意略過了自己差點在碧蘿的溫柔中淪陷的細節。/br血月起身踱步許久,突然打斷我問道:“你有沒有察覺到,妖女身上是濕的?”“什麼意思?”我一臉疑惑。血月沉思著說:“就像是剛從水中爬出來一樣。彆告訴我你倆當時情難自抑,太投入了,連這點都沒注意到?”我的臉瞬間漲得通紅,血月戲謔地看著我,那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我扭過頭,仔細回憶當時的情景,或許是因為我在火堆旁烤得太久,身上過於乾燥,我確實沒太留意她身上是乾是濕。不過,我記得血跡旁邊,好像的確有一灘水漬。我一拍手說:“是濕的,山洞裡還有水跡。”血月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說道:“看來我沒猜錯,妖女是從水裡出來的,她和長江斷流、江底銅棺想必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我大吃一驚,呆呆地望著血月,血月異常自信地回望著我,我們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br我起身要去找王局,被血月攔住。血月敲了下我的腦袋,說:“你是不是傻,事情還沒有一點眉目,你就沉不住氣了?”我辯解道:“隻要有這種可能,人多力量大,一定可以找出線索。”“你以為問題這麼簡單?我實話告訴你,所有參與這件事的人,個個心懷鬼胎,沒一個是省油的燈,就連王局,我都未必能完全信得過。在江湖上混,不能彆人一對你好,你就毫無保留。你要等,等到他們露出真麵目,再決定自己該怎麼做!”血月一番話說得意味深長,我不得不承認她言之有理,隻好收回剛邁出去的腳步。/br血月掀開簾子,向我招招手,我們出了帳篷。一束強烈的手電光朝我們照過來,我急忙抬手擋住光,眯起眼睛。巡邏的大兵高聲喊道:“什麼人?”血月站出來說:“紅門掌教,帳裡太悶熱,我們出來散散步。”手電光收了回去,接著是巡邏隊遠去的腳步聲。我鬆了口氣,血月帶著我沿著江邊往前走,走到一片水草茂盛的地方,血月突然停下腳步。她打開手電筒,隻見堤岸上有一大灘水漬,像是有人從水裡鑽出來上了岸。從水跡被泥土吸收的程度來看,應該是最近一個小時內發生的事。這黑燈瞎火的,不可能有人從這裡下水,唯一的解釋是江底下有東西鑽了出來。這與我們的推測不謀而合,到現在,我們幾乎可以確定,妖女就是從長江下麵爬上來的。可就算知道她是從這兒上岸的,又有什麼用呢?長江浩渺無邊,我們上哪兒去找她?/br我和血月陷入沉思,突然,我看到一個人影從帳篷那邊朝我們走來。我急忙站起身,血月奇怪地問:“怎麼回事?”我指了指來人的方向,血月抬眼一看,也站了起來。隻見王局背著手,緩緩朝我們踱步過來。見到我們,他打了個哈哈,說:“你倆啊,大晚上的也不好好休息,到處亂跑。”我主動跟他打了招呼,他點了點頭。血月說:“說我們,你還不是大晚上的不睡覺。”在血月麵前,王局也沒什麼辦法,歎了口氣說:“我倒是想睡,可這一堆麻煩事擺在眼前,我就算想睡,也不敢閉眼。在其位謀其職,都是沒辦法的事。”我連連稱是,血月笑道:“王局您可真夠糾結的,您這位置不想坐,排隊等著坐的人可多了去了。您要是實在乾膩了,可以讓給我,我這人沒彆的愛好,就喜歡幫人排憂解難,我幫您受這罪。”血月說得一本正經,王局指了指血月,笑道:“你這丫頭,誰都說不過你,就你這張嘴,以後誰娶你誰倒黴。”血月立刻反駁道:“這個問題,就不勞煩日理萬機的王局操心了。您大晚上的來找我們,肯定不是為了跟我們閒聊吧,有事您就直說。”/br王局沉吟道:“聽說你拿了李丹子的那塊黑石?”月光下,王局背著手,淡淡地望著血月。血月冷笑三聲,不屑地說:“您從哪兒聽來的謠言?我血月好歹是紅門掌教,也算是一代宗師,會乾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嗎?王局您是看不起我血月,還是看不起我們紅門?”王局急忙撇清關係,血月這兩頂大帽子扣下來,任誰都承受不住,畢竟她是堂堂紅門掌教。就算紅門現在走下坡路,可元氣尚在,遍布全國的分舵還在照常運轉。王局無奈地說:“李丹子一天找我三四趟,讓我來評理,硬說你偷了他的黑石,要我主持公道,畢竟他是幫我破解江底銅棺才出的事。”“所以,你有責任來主持這個公道嗎?”血月擺出一副挑釁的姿態。王局在她麵前毫無辦法,血月又說:“他一口咬定我偷了他東西,總要拿出證據來吧?空口無憑,他四處造謠我這個一代宗師,他沒什麼損失,我的名譽損失誰來負責?王局您嗎?”王局慌忙擺手,血月咬牙切齒地說:“既然您負不了這個責任,又憑什麼來幫他主持公道?”我要是王局,恐怕此刻都想扭頭就走。血月接著說:“我還想請教王局,石頭是從李青人的棺材裡挖出來的,這位李霄是李青人的兒子,李丹子也自稱是李青人兒子。他倆誰真誰假都還沒弄清楚,您又憑什麼確定,黑石是屬於李丹子的?”王局再次啞口無言,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說:“石頭我交給江湖群豪,至於它是怎麼到了李丹子手裡,我也不清楚,我並不覺得石頭一定是李丹子的。”血月冷笑道:“您可是國家公務人員,連這塊石頭的所有權都不清楚,又拿什麼主持這個公道?”王局再次無言以對,他扭頭往回走,揮手道:“得了,我也管不了這麻煩事,還是你們自己解決吧。”說完便匆匆離開了。/br血月哼了一聲,衝王局的背影比了個鄙視的手勢。王局消失在黑暗裡,遠處輪船鳴著汽笛,探照燈的光芒從我們頭頂掃過,亮得刺眼奪目。血月掏出一隻小瓷瓶,在水跡周圍倒了許多紅色粉末,那粉末一沾水,立刻融化消失。我奇怪地問:“這是什麼東西?”血月收起瓶子,歎了口氣說:“但願它能起作用,否則,還真不好辦了。”/br我們回到帳篷,天快亮了。剛走進營區,就遠遠看見李丹子提著劍站在我們帳篷前。血月十分無奈,憤憤地說:“還真把自己當狗皮膏藥了,非纏著我們。”她大步走過去,李丹子也一眼看到了我們,迎了上來,憤怒地對我們喊道:“還我黑石……你們這兩個小偷,快還我黑石……”血月大聲喊道:“你來的正好,我正四處找你呢,你自己送上門來,也算有點自知之明。”血月的態度讓李丹子摸不著頭腦,“你……你……你找我乾嘛,應該是我找你算賬才對……”血月冷聲道:“你說我找你乾嘛?”李丹子更糊塗了,氣勢弱了幾分,茫然地說:“你怎麼惡人先告狀起來了,是你偷了我的黑石,我找你要回來,天經地義。難道你要反過來誣陷我不成?”血月說:“你回答我幾個問題,能全答上來,就算我沒拿你的黑石,我也會幫你把黑石找回來。”李丹子喜出望外。晨起的江湖豪客和工作人員都被我們吸引過來,很快我們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血月自信滿滿,她環顧了一下圍觀人群,清了清嗓子,傲然道:“你聽好了,我問你第一個問題,你說我拿了你的黑石,你的證據呢?”血月一提證據,李丹子憤然道:“你還有臉說。那天半夜,你跟這小子。”他手指向我,“闖進我帳篷裡,假意要救我,卻偷了我的黑石,你說有沒有這回事。”血月拍手道:“說得好。我再問你,你說我們救你,你怎麼不說好端端的,我們為什麼救你?”李丹子漲紅了臉,圍觀人群開始起哄,催促他快說。李丹子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血月笑道:“他不敢說,我來幫他說。我們路過,聽到他跟女人苟合的聲音,闖進去一看,發現所謂的女人,其實是妖物。我們好心驚走了妖物,叮囑李大公子不要沉迷女色就離開了,他卻反咬一口,冤枉我們拿了他的什麼石頭。”李丹子的醜事全被血月抖了出來,又氣又急,指著血月連罵胡說八道,一口咬定就是血月偷了他的石頭。血月冷笑道:“再說,你那塊石頭是從李青人的棺材裡偷出來的,你說你是李青人的兒子,誰能作證?這位李霄也說自己是李青人的兒子,可有證據?你倆都證明不了,憑什麼李青人的東西就一定是你的?”李丹子簡直要被氣死,怒道:“我李丹子是李青人的親生骨肉,我師父瀟湘先生就能證明,他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野種能跟本公子相提並論嗎?”血月道:“瀟湘先生憑什麼能證明你是李青人的兒子?”“就憑他是白門掌教。”血月傲然向前一步,道:“他是白門掌教,本姑娘還是紅門掌教呢,我就證明李霄是李青人的兒子。”李丹子啞口無言。我相信如果不犯法,李丹子肯定會把血月生吞活剝了。/br血月朝圍觀人群拱了拱手,說:“兼聽則明,這位李公子人品如何,我相信大家已經有所耳聞。我血月又是什麼人,我紅門在江湖上的地位,大家也都清楚。紅門雖然不是什麼名門大派,可也不至於做偷偷摸摸的事,我血月會偷他的石頭,你們覺得可能嗎?”人群議論紛紛,都覺得以血月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偷,她會直接搶。李丹子揮劍朝血月砍過來,血月此時正背對著他,這一劍是致命的招數,一旦劍勢使儘,很可能會傷到血月。我眼疾手快,拔出烏金劍,抬手指向李丹子劈向血月的劍。那把經玄天寶術加持過的寶劍突然從中間斷成兩截,劍刃斜斜地插進泥土裡。我呆住了,李丹子也呆住了,現場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我。有人在人群裡高呼一聲:“這是天人合一的第二道大關,這小子年紀輕輕,居然突破了第二道關。”我的腦子一片空白,目娘幫我打通天人之境的第一道大門,對我來說已是奇遇,沒想到才過幾天,我居然又打通了第二道大門,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br血月眼神冰冷地看著李丹子,李丹子做出這種舉動,是因為急火攻心。眾目睽睽之下,他公然暗殺紅門掌門,這無疑是自殺行為。此時血月殺了他,也合情合理,可血月沒有這麼做。她瞟了他兩眼,掀開帳篷簾子走了進去,我急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