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丫頭_春風何必來_思兔 

瘋丫頭(1 / 1)

蘆葦深處有個聲控噴泉,隻要客人付了錢後對著大喇叭喊叫,水中的噴泉就會隨著客人的音量而升高,這項遊樂設施剛出現時所有人都擠著排隊去玩,現在興頭過了,它就仿佛被人遺忘了般,哪怕是從它身邊路過,也沒人想要付錢一喊到底。

田榕她們找到它時它已經被又高又密的蘆葦叢淹沒了大半,因為建在池邊,水汽在設施上的腐蝕過於嚴重,以至於鏽跡斑斑,看著像是壞掉了一樣。

“這個已經不能玩了吧?”林楚安屈指敲了敲那個大喇叭,她明明沒用什麼力道,但上麵的油漆已經呈現龜裂狀,被她這麼一敲,雪崩了似的刷刷往下掉漆皮。

林楚安被嚇得直起了身子,目光迅速向周圍掃去,生怕突然從哪兒鑽出個工作人員來說她破壞遊樂設施,然後讓她賠錢。

“好了!”隨著田榕的聲音響起,她的手機傳來了扣費成功的語音提醒,與此同時,聲控噴泉滴的一聲響,緊接著便有電子聲音從中傳來,提醒她們聲控噴泉已經開啟,遊戲時間是三分鐘。

林楚安有些不好意思玩,田榕越催她越是局促,田榕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然後對著大喇叭一嗓子嚎了出來。

水柱衝天而去,蘆葦蕩中倏地飛起一大片受驚的鳥群,黑壓壓的聚在上空扇動著翅膀,原本在附近玩的稀疏人群也被她這一嗓子給引了過來,紛紛向這邊聚集。

周圍人越多,林楚安越是臉上臊的慌,那死丫頭倒是臉皮越來越厚,對著大喇叭喊得撕心裂肺,驚天動地。

就在遊戲時間即將結束的最後幾秒,田榕突然一把拽過林楚安,幾乎將她按在了大喇叭麵前。

“來!我們一起。”田榕率先一嗓子喊了出來,林楚安眼睛一閉,心一橫,一嗓子啊的一聲喊了出來。

噴泉越升越高,勢頭的猛烈是前所未見,眾人紛紛露出了驚訝羨慕的表情,還有人打開錄像將這一幕錄了下來。

林楚安的那點不自在也在此刻蕩然無存,她歎息著站直了身子,隻覺得壓在心口上的那團沉重已經離她而去,整個人輕盈不少。

她轉眸看向了田榕,那丫頭叉著腰,大口的喘息著,她看著那水柱從半空中嘩然摔落,笑聲爽朗明亮,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

真是個瘋丫頭。

林楚安這樣想著,突然間就斂了笑意。

她想起了那天晚上,那個酒氣衝天,田榕無聲崩潰的夜晚,那天的場景突然就出現在她腦中,像是電腦中了病毒一樣,毫無征兆下就彈現在她眼前。

那晚的崩潰和現在的開朗在瞬間重合,形成了一種極致的詭異感。

田榕越是笑的爽朗,林楚安的目光越是微妙。

那天晚上田榕臉上的笑意就沒有停過,她穿梭在各種遊樂設施中,幾乎將所有的項目都玩了個遍,一路上的小吃也沒錯過,胃口好的快吃了近一條街,林楚安跟在她身後,看她一時瘋了似的大笑,一時唇線揚起,笑意微醺。

她越是表現的開心,林楚安心裡的不安就越是濃鬱。

直到最後,田榕因撐得反胃,趴在垃圾桶上一陣狂吐,吐完又買了一桶漢堡往嘴裡塞時,林楚安幾乎可以確定。

田榕今天並不開心,她的情緒已經壓製到快要崩潰的程度了。

林楚安拿出手機在搜索頁麵上快速打出了一段話,手機屏幕緩衝片刻後突然就彈出了一個新的頁麵,上麵出現了一個她從未涉及,並且讓她毛骨悚然的詞。

陽光抑鬱症。

回去的路上田榕笑意依舊不落,挺著吃的圓滾的肚子,背著手,孕婦似的走在林楚安身邊。

林楚安手裡提著墨鏡,踩著自己的影子往前走,田榕那胡亂拚湊成的話題一個字也沒有進她耳朵裡,她那幾近癲狂的亢奮狀態倒像是刻在林楚安腦海中一樣,而且越想她後背越是寒涼。

“你是不是要走了?”

上一刻還挺著肚子踩著自己影子蹦跳的人瞬間就僵直了身子。

林楚安看在眼裡,卻沒有直接戳破,而是委婉的說道:“算算時間你來這工作也快有三年了,按照規定,隻要工作到達一定的期限,縣與縣之間是可以選調或者走綠色通道的,規定上需要的條件你都有,隻要日子一到,你把手續辦一下,就可以回家工作了。”

“糖葫蘆!”

田榕突然大叫一聲,挺著個撐得圓滾的肚子就衝了過去,買了兩串糖葫蘆後又迅速的衝了回來。

“我最喜歡糖蘋果了!”田榕咬了一口裹著透明糖衣的山楂,邊咀嚼邊笑著說道:“現在市麵上基本上都見不到糖蘋果了,除了山楂就是一堆花裡胡哨的水果,現在居然還串棉花糖和巧克力來賣!花樣越多越是難吃。”

林楚安咬了一口糖山楂,目光始終落在一臉笑意的田榕身上,她仿佛沒聽到自己的問題一樣,大口大口的往嘴裡擼糖葫蘆,笑的像個沒心沒肺的大傻子。

既然她不想談,林楚安自然也不好再開口,就在倆人即將走回小區時,田榕腳下一頓,歪頭看向小區門口的標識牌。

進了小區的林楚安又退了回來,問她怎麼了。

田榕那麵具似的笑容終於有了破綻,在長夜裡一寸寸開裂,掉落,最後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快樂小區....”田榕念著上麵的標識牌,突然冷哼一聲,嘲弄道:“應該叫可憐小區才對!”

這小區裡多數是老人和窮人,因為老齡化過於嚴重,基本上每個星期都能在小區門口看到擺放的花圈和披麻戴孝燒紙錢的人群,喪樂哀聲從早到晚震天動地的響,林楚安剛搬進來時甚至因為不習慣而動過搬家的念頭。

習慣後就當是尋常。

唯一的不好就是哀樂聽久了,便對塵世少了眷戀,有時候甚至會生出死了活了無所謂的念頭。

“我,我就要回去了。”

田榕腳尖一挑,將路上的碎石子踢了出去,她道:“家裡催得緊,連我外婆都上陣了,實在是扛不住,隻能回去了。”

空中徒然一亮,林楚安抬頭,隻見林立的高樓上空懸掛著一輪幾近正圓的月亮,田榕也停了下來,倆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那輪圓月,看它沉浮在漸漸濃鬱的雲層之中,看它破開厚雲,如新生一般光芒大現,懸在蒼穹之上。

“回去了也好,最起碼能省下房租水電費。安安姐也遲早要走的吧?”

林楚安目光仍在那抹淨白的月色上,下頜微微一點,嗯了一聲。

她們的婚房羅玉成已經交了首付,房子離倆家父母比較近,等她結了婚生了孩子,可以讓倆家老人幫襯著帶帶孩子,至於她現在的工作還是離家比較遠,一來一回,時間全浪費在路上的,是得想個能綜合的辦法才行。

“楠楠未婚夫早就把房子裝修好了,就等著女主人回去打理了。”

田榕腳尖壓著一塊碎石頭,碾著它在地上來回的轉圈:“這麼一想還挺淒涼的。”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嘛!”林楚安說:“誰不是聚了兩三年又要被迫離開的,朋友是這樣,愛人,親人也是這樣,所有的感情,經曆,都是一次性的。”

田榕突然腳下一頓,眯著眼睛看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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