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晴,他當真是仁心堂的大夫?”
陸洲白低聲發問,語氣儼然帶上質疑。
葉可晴暗罵一句王大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鬨到這般地步,下藥是不成了。
得設法補救,把自己摘出去。
她眼珠兒一轉,立刻有了主意,抬頭露出愧疚之色:
“妾身在侯府見過他,千真萬確,妾身也不知今日為何……夫君,妾身是不是差點又害了姐姐?”
陸洲白聽得心頭一片柔軟,把人抱在懷裡安慰:“不關你的事,人心險惡,豈是你一個小小女子所能看明白的?”
他的可晴,真是太單純善良了,這種錯,都能往自己身上攬。
“夫君不怪我?”
葉可晴驚喜地望著陸洲白,旋即又麵露擔憂:“夫君對妾身真好,妾身能嫁來陸家,是三生有幸。可是姐姐,姐姐知道了會不會怪妾身……”
陸洲白想起今日蘇照棠的種種怪異之處,心中難得也生出一分憂念。
但很快,他就將這絲擔憂拋在腦後,溫然笑道:“怎麼會?棠兒最是善解人意,這點小事,她不會放在心上。”
今日之事,棠兒一時難以接受,行為有所偏頗,也屬正常。
日後家裡不過是多了個平妻,棠兒還是正妻,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倒是可晴,這次憑白從繼室變成了平妻,真真是受了委屈。
他得想個法子,好好補償一番才是。
陸洲白一時間想的遠了,渾然未覺懷中的人兒朝王大夫方向無聲說了幾句話。
王大夫領會其中意思,立刻一改慌張之色,輕咳一聲,道:
“今日老夫心緒不寧,方才細細一想,興許開方真有疏漏之處,未能及時察覺。
老夫願退還三貫錢的出診費,自掏腰包去填仁心堂的分潤,還望陸大人大人有大量,就此息事寧人,如何?”
說完,王大夫爽快地掏出三貫錢,交到袁氏手裡。
袁氏臉色瞬間好看許多,卻仍不依不饒,“王大夫,你這可是誤診,差點害了一條人命,光退還診費不夠吧?”
王大夫臉皮抽搐,什麼一條人命,隻是一條腿而已,這老虔婆當真貪得無厭!
話雖如此,王大夫還是又掏出了一貫錢放在袁氏手中,“這一貫,便算作老夫賠禮。”
袁氏立馬喜笑顏開,“看在王大夫誠意十足的份上,此事便算了。”
今天陸家丟的臉已經夠多了,她也不想鬨大,再給市井添談資。
陸洲白在旁看著母親那上不得台麵的粗婦模樣,臉色發青,卻未阻止。
他上前一步,彬彬有禮地拱手:“家醜不可外揚,今日之事,還望王大夫保密一二。”
王大夫嗬嗬一笑,正要答應,屋外忽地傳來一聲少年郎的長笑。
“假郎中草菅人命,怎麼能算家醜?
陸大人這是成了天子近臣,高興得不知南北,連大虞律法也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陸洲白額頭青筋暴跳,今日被人接二連三登門搗亂,他的耐心已經到達了極限。
林素心是母親的救命恩人,他不好發火,如今驟然聽到陌生少年嘲諷之聲,他腦海裡繃緊的弦終於繃斷。
“不請自來,大肆喧嘩!本官倒要看看,你是哪家教出來的青年才俊,竟敢……”
陸洲白拉開門,看到門前少年郎一身檀色圓領袍,緣繡暗金螭紋,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一張臉血色儘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