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陽光明媚,萬裡無雲。
軍營之中卻是愁容滿麵,哀嚎聲遍野。
持續了一夜的大火,直到午後時分方才徹底撲滅。
或者說是,能燒的都被燒光了。
李農抽了抽鼻子,空氣之中彌漫著一股怪異的味道。
那是糧食燒的熟透了,焦味與糧食香味混雜在一起的怪味。
巡視營地,見著眼前的狼藉,哪怕是向來以不動如山著稱的李農,此時也是變的顏色。
被大火燒傷的傷員,那淒厲的嚎叫,更是讓人心煩意亂。
中軍大帳,司空府諸幕僚,各級軍將皆是無言以對。
糧草被燒,對於出兵在外的軍隊來說,這就是潑天的災禍。
身為主將,李農率先開口詢問“軍中糧草,還剩幾日?”
軍司馬出列行禮“司空,清點軍中剩餘糧草,還可供全軍食用三天。”
“若是不計民夫,可用五日。”
司空府督護出列進言“司空,某已派出信使,緊急征調附近州縣存糧,數日之內可運至,或可支撐十日之用。”
“哈哈~~~”
這等緊急時刻,李農竟是還笑的出來“也就是說,有這些糧食,足夠大軍退回鄴城。”
鄴城,就是古之邯鄲,也是後趙的國都所在。
從廣宗縣到鄴城,不過數百裡地。
想要退兵的話,剩下的到是足夠回軍之用。
隻是,如此灰溜溜的回去,性格暴虐動輒殺人滿門的天王會如何處置他們,那就隻能是聽天由命了。
李農撓了撓油乎乎的頭發“鄴城再發糧過來,需要多久。”
軍司馬早就計算過了“至少一月。”
中軍大帳內,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收刮地方,最多也隻能支撐半個月。
等到鄴城的糧食運來,餓了半個月的大軍,還能有活人嗎?
有高鼻深目的羯人軍將出列“司空,那些民夫也是糧食。”
“泡製一番,足以撐到鄴城的糧食運來。”
帳中文官,多為漢人。
聽聞此言紛紛皺眉。
李農不置可否,揮揮手讓眾人都出去。
是繼續打下去,還是動身撤兵,他現在還未能下定決心。
林道在現代世界裡,忙碌了兩天的工作,接收了不少的物資,處理許多文件,還抽空與蘇彤彤聚會,練習了一晚的外語。
待到他再度回到永和時空,已經是火燒連營三天之後。
來到城頭,就感受到異樣氣氛。
他不解詢問“這是怎麼了?”
“子厚,你來了。”紅著眼睛的秦朗過來,伸手指向城外羯胡軍營“天殺的畜生們,他們在殺人!”
扶著女牆,林道向外張望。
見著遠處的營地前,一群群衣衫襤褸的男女被拖拽出來。
高眉深目,甚至有金發的羯胡們肆意歡笑,刀鋒閃耀將捆縛的男人們斬殺當場。
他們拽著哭泣的女人們摟在懷中,麵向城牆這邊肆意蹂躪,放聲大笑。
好似在嘲笑乞活軍,燒光了糧草又如何,我們有的是食材。
女人們的悲鳴哭泣聲,參雜著衝天的血腥味,組成了一幅亂世全景圖。
“都是隨軍民夫,還有之前被抓的乞活軍男女。”
秦朗神色悲憤“羯胡殺了他們,節省口糧還能,還能...”
還能用來當作食材!
林道麵色泛白,神容狼狽。
他從秦朗開始,一一掃過城頭眾人,最終落在了塢帥馮盾的身上。
“大帥,為何不出兵?”
“還不是時候。”馮盾搖頭歎氣“羯胡暫時不缺糧食,得等到他們斷糧之後,方才是...”
“城外的人,比城內的人少。”林道深深的看著他“憑什麼打不過。”
馮盾苦笑搖頭“林賈主,你不懂戰事。”
“打仗並非是人多就有用的。”
林道聲音嘶啞“我是不懂戰事,既然你懂,那就說說看,需要什麼東西能打贏。”
“要什麼,我都能給你們弄來!”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
遠處一群接一群的男女,當麵被屠戮蹂躪,刺痛了他的心。
這一刻的林道,不再去考慮生意。
他現在心頭隻有一個念想,屠光了羯胡畜生!
為此,他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神奇能力。
馮盾等人,並不相信林道的言語。
就他那院子,能藏多少東西?
就算是真有東西,也得等到羯胡退兵之後,方才能運過來。
不過畢竟是非常重要的客人,麵子還是要給的。
軍司馬走過來言語“林賈主,軍戶們出戰,總得吃頓好的,家中也得留下些吃食,總不能出城去廝殺,家裡人卻是被餓死。”
“可以。”林道當即頷首“糧食酒肉,我給。”
“還要什麼?”
軍司馬明顯有些意外。
他下意識的去看馮盾。
見著大帥沒得反應,隻能是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軍中甲胄奇缺,軍械不足。沒有這些,正麵廝殺恐死傷甚重。”
“可以。”林道點頭“這些東西我來籌備,還要什麼?”
軍司馬已經開始撓頭了。
“撫恤,燒埋錢,戰後賞賜,軍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