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鋪設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地上像是結滿了霜,士兵們相互攙扶著艱難前行,而在道路兩側的山林中仍在不時傳來槍聲,這意味著他們尚未脫離險境,但誰也沒力氣再邁步狂奔,僅是靠著雙腿一步步的往前走,就已經讓他們用儘了全身力氣。
腳底像是有冰錐在刺,每走一步都帶來鑽心的疼痛,而裸露在外的身體像是失去了感知能力,士兵們氣喘如牛,然而嗬出的每一口都是寒冷的白汽,在不到晚上十點鐘的時候,四百多人的隊伍便隻剩下了一半。
等到月亮越升越高,即將至夜空正中之時,前方逐漸傳來腳步聲,疲憊不堪,整個人一片渾噩的佐耶勉強打起精神看向了前方。
待看清前來的人後,佐耶無奈苦笑:
“來得太晚了......已經結束了。”
話音落下,佐耶雙眼一黑,“嘭”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
“長官,隘口已經被敵軍奪走,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唉。”
“據撤下來的人說,今日敵軍攻打隘口時,兵力非常多,不僅在主乾道有敵軍發動炮擊,隘口兩側的山林中也有敵兵在同時發動攻勢,凱爾將軍安排在山林中協防的部隊被打得很慘,他們已經被敵軍全麵壓製了,不....嚴格來說,應該是在被迫撤離...”
“我知道了。”
“長官,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要在明天去奪回隘口還是說......”
“彆一個勁的問個不停!我不正在思考嗎?!給我閉嘴!”
“抱歉,長官。”
聽著隱隱約約傳來的說話聲,佐耶緩緩睜開了眼睛,而在睜眼的同時,強烈的冷意由內而外的席卷全身,他忍不住蜷縮著顫栗了起來。
“嗯?佐耶,你怎麼樣了?”聽到牙齒打顫發出的咯咯聲,維爾利一扭頭便看見在毛毯中劇烈抖動的佐耶,他連忙走了過去。
佐耶的臉色白的像是一具屍體,然而嘴唇卻烏紫得像是中了毒,見到他這副模樣,維爾利眉頭緊緊皺起,心中滿是無奈。
今日發生在隘口的戰鬥,他很早便從隘口回來報訊的士兵那裡收到了消息,隨後,他立刻下令讓部隊加快行進速度,但山路難行,部隊又帶著重炮,行軍速度怎麼也快不起來,而到了下午兩點,隨著返回報訊的士兵不斷送來糟糕的戰報,維爾利的心漸漸沉到了穀底。
繼續讓部隊以最快速度前進,那麼確實能夠在四五點鐘抵達隘口,但匆匆趕到不意味著立刻就可以投入戰鬥,甚至有可能會讓更多的人陷入泥潭中,為此,在一番對風險的評估後,他下令讓部隊不再前進,將隘口當做了必須要舍棄的據點。
此後,他從軍隊中臨時編組出一支輕步兵趕赴隘口,目的不是為了支援,隻是看能不能接應部分撤回的隘口守軍,同時若是遇到敵軍追擊,也可及時予以阻截。
如此,這才將佐耶等一乾撤回來的傷兵們,帶回了現在這個半山腰上的臨時營地。
“這.....這是在哪裡?”此刻,被毛毯纏著全身的佐耶突然顫栗著問道。
“臨時駐紮的營地,抱歉佐耶,我們來的有點晚,焱國人.......”維爾利一臉慚愧。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佐耶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角,聲音雖虛弱然而卻分外急迫的追問道:“離隘口....有多遠?”
維爾利一愣,接著說道:“應該不到五公裡。”
而剛一說完,維爾利便渾身一震,因為佐耶突然往前探身,他的雙眼一片血紅,在這蒼白的麵容上顯得格外猙獰,簡直如同惡鬼一般。
“你帶來了多少援兵?接下來你要怎麼做?!”佐耶聲音越來越急促。
不知怎地,維爾利鬢角突然湧出汗來,他有些慌亂的說道:“五個炮兵營,這是迪蘭將軍的兵馬,他們昨天才抵達埡口,我們本來是準備......”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佐耶不待他說完便出聲打斷,然而剛說完他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維爾利心中滿是忐忑,急忙上前輕輕拍打著佐耶的背,同時轉頭對著士兵喝道:“把水拿過來!”
士兵連忙遞來水壺,但佐耶卻一把推開,斷斷續續的在咳嗽中道:“隘口已經被奪走,你是要帶著援軍去奪回來,還是要立刻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