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嬌咬著唇,眼裡都是仇恨,謝璿不自覺地將手放在她的手上,輕聲說道“不想說就不要說了!”
“沒什麼不能說的,我就是沒想到這事兒過了這麼多年,我還是忍不下這口氣!”
“那天裴玉瑤將我約到一家茶樓的包間,她說有位夫人看上了我們姐妹倆的繡品,想找我們給她女兒繡嫁衣。因為我們是受雇於繡坊的繡娘,不能接外活,但隻要小心點不被繡坊發現,也有偷偷接外活乾的。”
“我信以為真,就跟著她去了。我們剛喝了一杯茶水,她就說她到樓下去接那位夫人,誰知道~誰知道她遲遲未回,而我卻開始腦袋昏昏沉沉的想睡覺了,於是我站起來想出去看看,結果和一個瘦小的年輕男子撞了個滿懷。”
謝璿震驚地張大了嘴,她沒想到裴玉瑤會如此算計自己的親妹妹。
“這還不止呢!”裴玉嬌譏諷地笑道,“那個男人正是和裴玉瑤暗中來往的商戶之子,隻是我一直不知道裴玉瑤以我的名義在和對方來往。那男人抱著我一邊叫著玉嬌妹妹,一邊來親熱我,當時茶樓還有那麼多人啊!”
“我拚命地掙紮在外人看來就像女子對情郎的撒嬌,我說他認錯人了卻被人曲解成小情侶的情趣。旁邊看熱鬨的人都在起哄說,你不就是裴玉嬌嗎?他怎麼就認錯人了呢?我當時真是有苦難言啊!”
“好在當時有個遊醫也在茶館吃茶,他發現我的狀況不對,於是上前拉開了那個男人,並且告訴大家我是被下藥了,才會如此昏昏沉沉任人擺布。那打算欺辱我的男人害怕我誣告他,就灰溜溜地跑了。”
“那遊醫給我檢查了一下,說隻是簡單的迷藥,用量不大,一會兒就好了!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我隻想去找裴玉瑤算賬!沒想到裴玉瑤自己走進了茶樓,而且她身邊還有一位穿金戴銀的很富態的中年婦人。”
“你看,這裴玉瑤做戲也要做全套!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繡坊的小東家與那商戶之子開始懷疑裴玉瑤了,他們約在了同一天見麵,裴玉瑤為了甩掉商戶之子,就做了這個局。”
“當時我看到裴玉瑤氣得還沒來得及說上話,她就笑盈盈地對我說,妹妹你看,就是這位夫人!”
裴玉嬌說到這裡“嗬嗬”地笑了,笑得渾身發顫,笑得謝璿的心也跟著緊了!
“我大聲質問裴玉瑤是不是給我下藥害我了,結果她一臉茫然,還當著茶樓的人把她對我說的話說了一遍,而且連茶樓的小二都可以作證說,這個當姐姐的不放心妹妹一個人在裡麵等,還叫他們幫忙照看著點。”
“然後裴玉瑤就在人前說我喜歡撒謊騙人,我一定是和那個遊醫商量好了,想訛詐彆人的錢,所以自編自導自演了這個騙局。”
裴玉嬌說著說著一滴眼淚掉進了茶杯裡,深褐色的茶水立即泛起了漣漪,謝璿也不由得心疼起那個被自己親姐姐陷害的,孤立無援的小姑娘了!
“當時那個遊醫還一直守著我,而我卻根本辯解不過裴玉瑤,大家幾乎都相信了裴玉瑤的話,畢竟裴玉瑤在外麵一直在編排我的謠言。”
“我的名聲臭了,繡坊不要我了!而裴玉瑤卻開始和繡坊東家的兒子談婚論嫁了!幸好那位遊醫要在當地待半年,於是他就請我給他洗衣做飯,當個小丫鬟使喚。”
“沒多久裴俊琪終於想起我們來了,他想用我們來給他換取榮華富貴,來鞏固他的地位,可我不想跟他去,我不願意做他的工具,去享受什麼榮華富貴;可裴玉瑤很想去,她立即就和繡坊的小東家斷了關係,並且警告他們不許把他們的關係透露出去,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我和裴玉瑤雖然長得好看,但這樣的長相到了錦城就不夠看了,可我們是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這就有點稀奇了,大概在貴人們眼裡顯得很有趣味吧!所以裴俊琪一定要將我們倆都帶走。”
“裴玉瑤絕對不會允許我斷了她的登天路,於是她就找人把那遊醫打了一頓,並且對我說,如果我不跟著他們走,她也走不了,但是她會每天找人把那遊醫打一頓,直到我答應為止。”
“你看,裴玉瑤就是這麼一個卑鄙無恥的女人,對於她來說,能利用的她一個也不會放過,一旦沒有利用價值了,她又會毫不猶豫地扔出去,哪怕在扔出去的時候,她都還會最後利用一次,春日宴就是如此。”
裴玉嬌冷嗤一聲,“嫂子,我說的話你相信也罷,不相信也罷,但你也要想想,她能在宮裡混到妃位,還能生下一個兒子,還把兒子養大了,就該知道她不簡單了!”
謝璿笑著安撫道“我自然是信你的,隻是你和那段憐兒又是怎麼回事?”
“那……”
裴玉嬌正要說到段憐兒時,門外傳來輕輕地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頭,接著就是玉瑾的聲音。
“夫人,晚膳都擺好了!”
“好,我們馬上過來!”
謝璿站起來向裴玉嬌伸出了手,裴玉嬌將手搭在謝璿的手腕上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笑著說“真舒服啊!我終於把自己憋了好久的話說了出來,我以為我這輩子都要保持沉默了!”
“你和平陽侯那麼恩愛,難道這些話也不能說嗎?”
謝璿促狹地看著裴玉嬌笑,裴玉嬌愣了一下,然後隱晦地說道“男人們想聽的不是這些話,而且男人們聽了這些話會想得太多!”
謝璿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和裴玉嬌相攜著往外走。
“我們邊走邊說,這會兒說說你那表姐沒什麼吧!”
“有什麼不能說的,她乾的就不是能見光的事情,正適合這黑咕噥冬的時候說。”
謝璿掩嘴笑了一下,但還是給玉瑾使了一個眼色。
“我長話短說,省得你這麼緊張!”
“那段憐兒是秀才之女,她一邊看不起我們家,一邊又不斷地從我們家搜刮東西。她那爹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我家出事了,他們不光不伸出援手,還夥同裴家旁係霸占我們的家產,總之,我是恨透了這樣的人。”
“你不知道,她自視甚高,一直想找個有錢有勢的貴公子,可我們那個窮鄉僻壤的地方能有什麼貴公子?再加上兵荒馬亂的年代,沒被土匪搶了都不錯了!她直到蹉跎到了十八九歲才和一個商戶的長子搭上話,而且那家長子本來就有個未婚妻,她為了取而代之,居然造謠說那女子是個蕩婦,最後害得那女子自儘了,他們這對奸夫淫夫才順利訂親了!眼看婚期還有四五個月的時候,裴俊琪回來了,於是段憐兒立即改弦更張要甩了那未婚夫。”
“段憐兒設了一個局,讓那未婚夫當街非禮了一位婦人,那婦人的家人將他打了一頓,以至於左眼失明了,然後她也順利退掉了婚約,並且因為男方的過錯,還霸占了彩禮。”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裴玉嬌附在謝璿的耳邊小聲說道,“那段憐兒還想叫裴俊琪把她獻給皇上,可因為他們兩人先有了首尾,裴俊琪不敢犯欺君之罪。”
謝璿又被震驚到了,裴玉嬌則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以後,又感歎道“這世間的事情有時候就是這麼玄乎,但凡裴俊琪晚回來半年,也沒這麼多事情了!”
晚回來半年?
謝璿突然打了一個冷顫,如果他們之間沒有因為段憐兒決裂的話,那她豈不是還在和那個男人共同生活?
不要!她寧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