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躺在寧次的一側,濕熱的呼吸打在寧次身上,母親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小寧,媽媽很愛你……”
“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怪媽媽好嗎?”
“這都是媽媽對你的愛啊!”
隨著話音落下,母親的手晃動著寧次的頭,作出點頭的樣子。
“媽媽最愛小寧了,那小寧也愛媽媽對吧!”
“所以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怪媽媽。”
母親隨手放下寧次的頭,有些搖晃的走出房間,隔扇發出的巨響宣告了這場單方麵談話的結束。
隻留下脖子上不再溫熱,黏糊糊的液體慢慢變硬。
寧次是被母親晃醒的,一盞燭燈,上麵的火苗搖搖欲墜,室內也忽明忽暗。
暖黃色的火光照亮母親柔和的臉頰。如昨日光景未曾發生般,但眼角和唇角處的褶皺卻透露著無力的滄桑。
借著光向下看去,榻榻米上的血色腳印已經被收拾乾淨,身上的血痕也消失不見。
母親跪坐在隔扇旁,似乎是要出去的樣子,她的手半縮在和服的袖子裡,隻露出被光照的近乎透明的指尖。
母親在招手。
“小寧,到這邊來。”
火光如清晨那般溫暖,但有些東西似乎悄悄改變。
“母親大人?”
寧次天真無邪的呼喚,成為了壓倒女人的最後一根稻草,如瀑的黑發一直垂到地上,泛著紫光的白眼裡滾出幾點淚花,但她很快又調整好自己,不自然的微笑爬滿母親略有皺紋的麵頰。
“小寧,到這邊來。”
寧次的小手被緊握在母親的手中,母親的手是濕糊的,又有些不同往日的冰涼。
她的每一步都是那麼艱難,微微顫卝抖的雙手,打開一間房的門。
“大人,帶來了。”
母親大力的將寧次推入房內,迅速閉合了房間唯一的門。
小孩沒有站穩,一個踉蹌撲倒在了地上。這裡沒有燈,微弱的月光透過高處的柵欄窗撒入房內,勾畫出另一個男人的輪廓。
男人的臉無法被看清,但莫名的,可以“看見”男人的亢奮與迫不及待。
危險的氣息鋪麵而來,寧次立即向身後尋找母親,小小的手即將抓住母親的衣角,卻被門夾在了世界的另一端。
寧次半趴在地板上,又老又皺的一隻手抓住了小孩的腳踝,男人年邁卻力量不減,門縫夾著小孩嬌嫩的小臂,劃下一道道紅腫。
“嗚…”
小孩子脆弱的淚腺開始工作,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想要哭喊卻被男人的手捂住,濃鬱的老人味灌進鼻腔,寧次的乳牙毫不猶豫的抵上對方的掌心。
帶著鼠臭的乾稻草被胡亂塞入口中,細嫩的皮膚被迫暴露在潮濕的空氣中,寧次感受到,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離自己而去了。
狹小而陰暗潮濕的空間裡彌漫著皮鞭落下又甩起的聲音。擊打聲和劃破空氣的聲音混合在一起。
撕裂般的痛楚。
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被鹹濕包裹,趴在地麵上的少年幾近昏迷,他半睜著眼睛,任由涎水順著唇角滑下。
年久失修的庫房陰冷而潮濕,空氣中彌漫的味道確實不太好聞。窗外時不時穿來樹葉被晚風吹動的聲音。
夜色微涼。
皎潔的月光襯著水泥地麵上,被小孩手指摳出的,一道道血痕。它的主人卻早已無力掙紮,隻是帶帶的望著由豎杆支撐起的小小方格,圓月被切割成十六分,流落在男孩的各個角落,圓了又缺,缺了又圓。
淚水,消失了。
如小蟲啃噬般,疼痛由足尖向上,順著男孩白皙的雙腿,踏過起伏的胸膛,淹過純潔透亮的雙眼,漫過烏黑的秀發。
被淤泥包裹著。
月色已褪,半縷晨光從屋外照入浴室,少年奶白色的皮膚此時因反複洗刷變得通紅。
洗不乾淨。
充血的眼眸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無聲息間消散,寧次顫抖著披上外衣,是清一色的白,男孩緊緊攥住白衣,似乎這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似乎這樣撕裂的痛楚就會減弱許多。
“這是你的命運啊。”
昨夜母親是這樣說的。
“母親大人…”
小小的人兒從冒著熱氣的浴室中擠出,呼喚著親密之人。
“嘀嗒”
“嘀嗒”
抬起頭的那一瞬間,寧次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隻聽到自己的心怦怦地劇烈地跳動,是碎裂了般的疼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