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失策,實在失策……”
小王子一路罵罵咧咧。
攻城戰損耗大,他便藏了個心眼兒讓嫡係牽製後方的明軍,拿其他勇士的命攻城,讓嫡係坐享其成,算盤打得不可謂不響,萬萬沒想到……
現在好了,城沒攻上不說,想跑也不能直接跑。
那可是上萬嫡係精銳啊,他如何舍得,真要舍得,那他這個可汗也做到頭了,甚至回去連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於是,疾馳一路的小王子又跑回去了。
而這邊的明軍已然合兵一處,並得到了充足的休整,慢條斯理地與上萬韃子軍對峙,甚至在兵力占優的情況下,還分批次對峙,同時始終保持著隨時攻擊的準備。
韃子也沒反攻什麼的,雙方都自認為優勢在我,都在磨洋工。
直到……韃靼小王子去而複返。
“啊哈哈……優勢在我啦!”威武大將軍見此情況,立即下令總攻。
韃子是往大同城去的,眼下如此,不用想也知道是吃了癟,而能讓韃子主力吃癟的隻有己方主力軍。
主力援軍不日就到,那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建功立業就在此時,此時不拚,更待何時?
得到充足休息,以及立軍功的雙重加持下,龍精虎猛的明軍主動進攻,生生莽了上去。
反倒是兵力、兵種都占優勢的韃子,此刻卻生了怯意,他們拖不起,在他們身後還有著三萬明軍主力。
狹路相逢勇者勝,明軍氣勢如虹,韃子卻萌生退意,又是往返疾馳,雖沒有殺傷明軍,卻收獲了疲累,多重原因的加持下,導致他們毫無戰力可言。
韃子不想打,可韃靼小王子非要打!
小王子當然知道這樣會傷亡更大,可他不能放棄自己的嫡係,哪怕其他人折損殆儘,他也在所不惜。
反正又不是他的人。
甚至……眼下多死一些,回去後他反而會好過一些。
多數韃子軍對小王子都是聽調不聽宣,可戰場之上,必須要有統一指揮,說一不二的主帥,基於此,韃子軍中諸多將領,都無法在短時間內控製住自己的麾下。
這讓他們悲憤到了極點。
漸漸地,韃子大軍開始亂了,不是明軍攻擊所致,是從內部開始亂的,僅僅半個時辰,越來越亂的韃子軍開始了崩潰……
戰場之上,一旦出現自亂陣腳的情況,就離失敗不遠了,哪怕兵力占優也不行。
陣腳一亂,就無法發揮出應有的戰力了。
這時,楊一清派來的騎兵也支援到位了,一見韃子處於崩潰姿態,大好的撿人頭機會,哪裡肯放過,當即從背後捅刀子……
李青衝鋒最前沿,攜無匹之勢一往無前,這一路下來,已不知殺了多少韃子,他的衣袍都被鮮血泡透,乾了有濕,濕了又乾,平白增添了數十斤,比之全副甲胄還要沉重……
此一戰,韃子安穩一代人都不止……李青心頭振奮,此戰之後,距離真正統一蒙古草原將更近一大步。
這一戰……真的值得,太值了!
他不是主帥,甚至不是將官,不用他指揮戰鬥,隻需酣暢淋漓的廝殺便是,李青徹底放開手腳,化身人形絞肉機。
廝殺不再是慘烈,而是濃烈,空前濃烈……
可隨著時間推移,激憤到極點的韃子軍,開始了絕境反擊,一邊倒的局勢竟隱隱有扳回去的趨勢。
百忙中的李青一個起跳,淩空換馬的同時,匆匆望了眼戰局,發現一支千餘韃子騎兵奔著朱厚照去了。
此時戰場徹底鋪開,守護朱厚照的兵力並不多,所在區域也就千餘護衛,李青頭皮一麻,當下也顧不得廝殺了。
大勝在即,若這關口皇帝有個好歹,那可真是樂極生悲……
然,千軍萬馬叢中,饒是李青再如何神武,也無法頃刻而至,哪怕僅相隔百餘丈。
~
“保護大帥!”江彬目眥欲裂,抽出接近苗刀的特製式斬馬刀,血灌瞳仁,大吼道,“大帥有閃失滿門抄斬,護大帥無恙者,賞百金!!”
然,猶如無頭蒼蠅的韃子軍,生出一股子孤勇,戰力較之往常反而更上層樓。
他們倒不是針對朱厚照,甚至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衝的是明軍主帥,他們隻是想逃,逃離這裡。
此刻的韃子,哪怕是親爹親娘擋在麵前,也會毫不猶豫地砍殺。
“嘭——!”
“哢嚓嚓……”
對撞的一瞬間,便是人仰馬翻,雙方為首十餘人筋斷骨折,死於非命。
這種情況下,真龍天子不比籍籍無名的大頭兵強哪去,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頭掉了,再也長不回去。
江彬汗毛炸立,瞳孔驟縮到了極點,幾欲瘋狂。
可走投無路的韃子實在太莽了。
剛擺好的陣勢片刻間便被衝垮,甚至最前方之人距朱厚照已不足十丈。
“鏘啷——!”
朱厚照抽出了馬鞍上的長刀,雙手持刀,目光如電,胸口熱血滾燙到沸騰。
有本能的恐懼,有生死關頭的血勇,在腎上腺素的狂飆下,朱厚照白淨的麵龐漾起病態的潮紅,
似是失去了表情管理,似是壯膽,又似是抗壓到極限的急欲宣泄……
他倏地猙獰狂笑,語調高昂的大罵道:“我草你們親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