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想出去的,我們給定下了規矩。首先不能暴露自己的出身來曆,無論碰到什麼樣的困苦艱險,都要自己承擔。其次,如果有一天漁村遭遇了磨難,就算經曆千難萬險也要回來共渡難關。”
“要想學上乘的法,就要守定下的規矩,這是重要的條件之一。”
殘相和拘牙這兩個粗人能做到這種地步,路遙心中非常欽佩。
人不可貌相,兩位粗獷的漢子,都有著一顆寬厚細膩的心。
要想修行,資源必不可少。
要想追尋安逸的生活,需要用實力來扞衛這份來之不易。
離部回歸恬淡,就沒有了晶石的來源。
晶石如今路遙不缺,給殘相二人留下了不小的戰略儲備,就悄然地離開了這裡。
給離部的諸多照顧,不是他想當救世主,也不是要他們為己所用,而是出於本心。
他向往這種恬淡逍遙的生活,這種美好,值得去追求,值得去扞衛。
或許,這就是重華帝君說的本性良善。
放下了這一份牽掛,路遙踏上了歸程。
行進中,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紅鴛的話少了許多,總是盯著自己的背影。
“嗬嗬,怎麼了?少言寡語的,轉性了?”
“啊?沒有,我覺得師尊是個令人敬仰的真人。”
“真人?我怎麼不覺得?”
紅鴛滿臉認真,用力的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真人。你收我們做弟子,奉行有教無類,你就是我們的真人。”
“你幫助那些可憐人,讓他們獲得了新生,有了活著的希望,也是他們的真人。”
路遙搖了搖頭“唉,那又怎麼樣呢,更多的人視我為敵人,視我為人族的罪人。”
“不,那不是你的錯,是他們的錯,是這個世界的錯!”
這個世界的錯?這倒是個有新意的說法。
可它錯在哪裡呢?是修煉的複蘇,力量的渴望,還是根植在靈魂的欲望與貪婪?
忽而,路遙停下了行進的步伐,眼神落在了不遠處的山崖上。
那裡有他的悲傷,有一段刻骨的記憶。
登上那處崖洞,還是曾經的模樣。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滿是傷痕的背影,看到了那縱身一躍的決絕。
不同的是,崖洞如今有了生機。
那是石縫裡的幾朵嫩黃,向著陽光倔強的生長。
失落如潮水,帶來了心底的陣陣痛楚,身上的點點悲涼。
無可奈何的失去,成就了經久難愈的悲傷。
虛幻大千兩茫茫,一邂逅,終難忘。
路遙披著霞光渡海之時,青木劍派來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訪客。
身著一襲黃衫,眉間流轉著一抹淡愁。
一經現身,就引來了整個青木劍派的目光。
木婉君已經香消玉殞,那她又是誰,為何這般的相像?
看到這個女子,青蘿長老心思萬般複雜,苦澀中夾雜著少許的安慰。
“姑娘姓甚名誰,來自何方,為何要進青木劍派?”
女子眉目似蹙非蹙,似愁非愁,看著青蘿長老道“木忘憂,來自海那邊,不知要到哪裡去。走到了這裡,就想來看看。”
“你姓木?”
“嗯,應該是。”
應該?聽起來為何如此古怪?
沉吟了片刻,青蘿長老說道“你要進山,我可以做主。如果你沒有師門,可願隨我修行?”
盯著青蘿長老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女子點了點頭“我願意!”
“好!元浩,帶你忘憂師妹去山上木屋。”
元浩愣了愣神兒,小心詢問道“師尊,你說的木屋是?”
“你說呢?”
木婉君死在了天元,了卻了仇恨,青木劍派早已知道。
而她在山上的居所,被青蘿真人劃作了禁區,偶爾會去淺坐。
木屋一切如舊,如今等來了新的主人。
“忘憂師妹,這裡的上一位主人是我的師姐,巧得很,她也姓木。”
“對了,咱們師尊還有一位弟子叫路遙!”
“路遙?”
“對,路遙。不過他被逐出了師門,多年前就去闖蕩天元了,並不在山上。”
對於青木劍派,路遙是個禁忌的名字。隻允許被遺忘,不允許被提起。
修煉轉向複蘇後,遨來各個修行門派渡海打探,帶回了不少的消息。
而那些消息中,關於路遙的最多。
青木劍派是慶幸的,當初驅逐路遙的決定,無疑是正確的。
哪怕有一天路遙惹得麻煩找上門,劍派也有轉圜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