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找到她的孫子嗎?”衛燃猶豫片刻後問道,“看得出來,她其實很想見她的孫子一麵。”
“不算太難”
達麗婭老師肯定的答道,“已經在找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衛燃咬咬牙,深吸一口氣回應道,“那我也幫幫她吧”
“很難?”達麗婭老師看著衛燃問道。
“當然很難”
衛燃攤攤手,“通過一枚坦克火炮撞針找到一個不在檔案記錄裡的,而且是70多年前的蘇聯紅軍士兵。這難度幾乎等同於波蘭人選對了陣營,而且這個陣營還在法國人投降之前占領了巴黎一樣。”
“她最多隻能活幾個月的時間了”達麗婭老師說話間擰動了鑰匙,“如果你願意幫忙,就儘快吧。”
“達麗婭老師,我有個問題。”
衛燃猶豫片刻後問道,“根據您的了解,在什麼原因下,會出現查不到參軍記錄這樣的情況?”
“這種事你問我?”
達麗婭古怪的看了眼坐在副駕駛的衛燃,思索片刻後還是答道,“據我所知,原因有很多,我能想到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入伍時隻登記了一個名字沒有登記姓氏。
這樣的情況下,想查到準確的參軍信息其實很難,畢竟重名的太多了,而且他們的地址也一直在變。”
“其實還有一種”
衛燃低著頭說道,“她的丈夫有可能是被直接送上戰場的,還記得瓦連京娜太太剛剛說的嗎?他的丈夫是在1942年的冬天入伍的,並且在入伍之後不久就斷了聯係,那時候,斯大林格勒戰役還沒結束呢。”
“你的意思是她的丈夫被送進了斯大林格勒?”
達麗婭皺起了眉頭,如果真像衛燃說的那樣,想找到瓦連京娜太太的丈夫,那難度恐怕還真的可以比肩“波蘭人選對了陣營,而且這個陣營還在法國人投降之前占領了巴黎”。
“不止斯大林格勒戰役”
衛燃看著車窗外緩緩倒退的老舊街道,“那枚撞針是在1943年的秋天送回來的,那時候庫爾斯克坦克會戰才剛剛結束。
換句話,就算她的丈夫瓦吉姆躲過了斯大林格勒戰役,恐怕也躲不過庫爾斯克坦克會戰。除了這兩場戰役,還有第三次和第四次哈爾磕夫戰役。但我們的線索,卻隻有一枚坦克火炮的撞針。”
“我能做些什麼嗎?”達麗婭將車子開進了一家超市的停車場之後,拉緊了手刹問道。
“想辦法試試能不能把那枚火炮撞針借出來吧”
衛燃推開車門之前說道,“我要找人一起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通過一些細節判斷出來那枚撞針是哪個坦克工廠在哪一年生產的,如果一切順利,也許能把尋找範圍縮小一些。”
“你怎麼想起來留下來吃飯的?”達麗婭在衛燃下車前問出了一個毫無關聯的問題。
“因為那恐怕是我們現在唯一能為那個可憐的老人做的事情了。”話音未落,衛燃已經推開車門走向了超市的大門。
他之所以願意幫助那位可憐的瓦連京娜,原因固然有達麗婭難得表露出來的憐憫心。
但更重要的是,他其實在賭,賭那位失蹤的坦克手瓦吉姆參加了斯大林格勒。賭自己萬一真的能借助那枚撞針回到斯大林絞肉機,能有機會彌補一直藏在心裡的遺憾。
能再次遇到那個又聾又啞但卻格外勇敢的小姑娘,能有機會試試看,自己是否可以阻止她拉響從自己手裡借走的手榴彈,或者哪怕隻是幫她拍一張能證明她在這個世界存在過的照片。
目送著衛燃走進超市,達麗婭剛剛準備下車,一個電話卻打了進來。見狀,達麗婭索性重新關上了車門,然後這才按下了接聽鍵。
“加爾金,幫我查到了嗎?”達麗婭開門見山的問道。
“查到了”
電話另一頭,一個帶著些許醉意的男人打著酒嗝答道,“我聯係了西伯利亞聯邦大學的一位老師,他幫我找到了那個叫西瓦的學生信息。
這個學生在大學畢業之後,去了葉尼塞河下遊的一座鎳礦工作,但是在他入職那座鎳礦的當年冬天,就因為和礦工的衝突被打傷了。”
“被打傷了?”達麗婭皺起了眉頭,“然後呢?”
“那次受傷讓他在醫院裡躺了大概兩個月的時間,痊愈之後就被礦廠辭退並且送進了監獄,根據我能查到的線索,他似乎打傷了好幾個人,還破壞了礦廠的一些設備。
在監獄裡度過了兩年的時間之後,這個名叫西瓦的年輕人就失蹤了,連他的老師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說到這裡,電話另一頭被稱為加爾金的男人再次打了個酒嗝,醉醺醺的問道,“還要我繼續查下去嗎?馬上就要暑假了,我剛好有時間。”
猶豫片刻,達麗婭開口說道,“如果你閒著沒事,就幫我繼續查一查吧,至少知道他是否還活著,以及去了哪裡。”
“沒問題”電話另一頭的加爾金痛快的應承下來,緊跟著問道,“聽說你們馬上要去埃及了?”
“卡爾普和安娜去,我不去。”
“如果有機會,記得幫我找找那裡有沒有賣隕石的。”加爾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找些最便宜的隕石就行,開羅肯定有賣的。”
“這次你打算坑誰?”達麗婭老師早有預料的問道。
“誰錢多坑誰”電話另一頭的人笑嗬嗬的給出了一個無懈可擊的回答。
“我會讓他們幫你留意那些破石頭的”話音未落,達麗婭老師便已經掛斷電話,再次推開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