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除了衛燃之外的三人一臉的呆滯和難以置信,德魯又指了指頭頂,“當然,我們最大的威脅其實來自我們自己的轟炸機丟下的炸彈。”
“這裡不是戰俘營嗎?”摩根瞪圓了眼睛問道,“我們的轟炸機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克勞爾冷哼了一聲,“不止炸彈,我們的轟炸機甚至投放過細菌彈和燃燒彈,連化學毒劑都用過,哪怕我們曾經在外麵的空地上做出了足夠清晰的戰俘營標識都沒有用。這座戰俘營的主要傷亡,基本上都和我們的轟炸機丟下的炸彈有關係。”
“這這不可能!”摩根呆滯的說道。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德魯嘬了一大口煙,噴雲吐霧的說道,“幾個月前,就有個和你一樣不相信事實的白癡,他從地上捏了一隻螞蟻丟進了嘴裡,試圖證實我們在說謊。”
“然後呢?”布倫登追問道。
“然後他差點把腸子拉出來”
克勞爾一邊忙活著給傑克鑲牙一邊說道,“要不是那些華夏軍醫,他恐怕早就死了。不過即便活下來了,他也輕了十好幾磅,有時間我可以帶你們去找他聊聊。上帝作證,那個白癡現在走路的時候都還在打哆嗦呢,就像在跳舞一樣。”
“所以”
德魯指了指門外,“如果聽到轟炸機的聲音,記得立刻往防空洞裡跑,下麵我們來說第二條規矩。”
見摩根三人全都看著自己,德魯彈飛了煙頭說道,“這座戰俘營實施自我管理,隻要不鬨事,華夏人輕易不會插手。相應的,我們也有很多工作要做,現在是冬天,最重要的是每周一次出門砍柴的工作,這直接關係我們會不會被凍死。”
“我們還要砍柴?”摩根愣了愣。
“當然,你可以不做。”
德魯笑眯眯的說道,“隻要你能打得過我。否則的話,一旦我覺得冷而且還沒有木柴燒的時候,我就把你們塞進華夏壁爐裡。
額外提醒一句,你們被安排在這間宿舍算你們運氣好,因為克勞爾先生和我的關係,平時隻有傷員和刺頭才能住在這裡,所以你們兩個最好能老實一些。”
“德魯,還有最重要的一條。”克勞爾提醒道。
“對,還有最重要的一條。”
德魯稍稍壓低了聲音,“這座戰俘營裡的俘虜來曆太複雜了,所以不管黑人還是白人,所有的美國人必須抱團才行。
其次,兔兒騎人和英國人是最不值得的信任的。尤其是兔兒騎人,他們曾經靠出售犬麻賺走了很多美國人的錢。”
“這裡還有犬麻?!這裡是天堂嗎?!”摩根立刻來了興致,就連傑克都不由自主的轉動那雙大眼珠子看向了德魯。
“你們來的晚了一些”
德魯攤攤手,“華夏人嚴禁戰俘吸食犬麻,那些販賣犬麻的兔兒騎人也得到了懲罰,我隻是提醒你們不要和兔兒騎人走的太近。”
“英國人呢?”布倫登追問道。
“他們的嘴巴就像杜魯門的屁眼一樣,你永遠不知道從裡麵噴出來什麼東西。”克勞爾在一邊說道,“如果你們不想被陷害,最好彆相信英國人說的任何單詞。”
“就是這樣”
德魯說著又指了指貼在牆上的一張表格,“另外,除了每周一次外出砍柴的工作之外,我們還要負責營區的衛生工作,以及去廚房幫忙。
當然,並不全是工作,大部分時間,我們可以看書、彈吉他、唱歌或者打打球或者給家裡寫寫信,哪怕你們什麼都不做隻是曬太陽都可以。”
“德魯德魯”
傑克趁著克勞爾在給斷牙固定銀片的功夫問道,“這裡真的沒有人歧視黑人?”
“除了新來的”
德魯笑眯眯的說道,“我可以保證,在這裡你絕對會覺得比美國過的更自由。”
“上帝,我以為隻有在天堂才沒有人歧視黑人呢。”傑克忍不住感慨道。
“但是黑鬼可上不了天堂”摩根忍不住嘲諷道。
“黑鬼確實上不了天堂”
一直沒說話的衛燃在按下快門將白人軍醫克勞爾和黑人俘虜傑克拍下的同時調侃道,“但你肯定會下地獄的,那裡有足夠多的黑鬼等著你呢。”
還不等摩根張嘴說些什麼,房門再次被敲響,德魯也立刻站起身用生硬的漢語回了一句略有些跑調的“請進”。
隨著房門開啟,一個女人用熟練的英語說道,“學員維克多、傑克,還有摩根和布倫登過來領取個人物品。”
“快去領你們的東西吧”德魯笑著催促道。
“剛剛她稱呼我們什麼?”布倫登不解的問道,“學員?”
“你沒聽錯”
德魯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這裡所有的俘虜都是學員,你甚至可以稱呼外麵那位漂亮的女士為老師,她是我們的翻譯,我們這排宿舍最尊敬的人,所以你們最好禮貌一點。”
“這個人渣的變化也太大了吧”衛燃暗自滴咕著,悶頭跟在德魯的身後離開了溫暖的宿舍。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看清,剛剛喊話的是個年輕的女戰士,聽她和周圍四個戰士聊天時溫婉的口音就能判斷出來,這應該是個南方姑娘。
在這五個身上連武器都沒有的誌願軍戰士身後,是一輛用毛驢拉著的板車,其上鋪著一張草席,草席上放著的則是被褥之類的東西。
“張老師,我替傑克領他的個人物品。”德魯先是敬了個美式軍禮,這才說道,“克勞爾先生在給他鑲牙。”
“那就麻煩你了”
這個姓張的年輕女戰士露出個溫婉的笑容,等衛燃三人在德魯身邊排成一列之後,這才指揮著周圍的四位誌願軍戰士開始分發物資。
這一樣樣的東西發下來,衛燃等人也不得不一趟趟的往宿舍裡搬運。從最大件的被褥和毛毯,他們每人還有一件50式軍大衣版型,但用的確實灰色布料的棉大衣,以及一套藍色布料的棉衣棉褲外加棉帽和膠底的大棉鞋以及厚實的手套。
僅僅這些東西,在之前的幾幕裡,很多誌願軍戰士可都穿不上呢。但這還沒完,當他們第三趟出來的時候,那個年輕的女戰士又指揮著周圍的同伴,給他們分發了毛巾、牙刷、牙膏、肥皂和襪子之類的生活用品。
而且這些東西無一例外,全都是嶄新嶄新的,甚至在看到衛燃頭上裹著的紗布之後,這個女戰士還想都不想的解下了脖子上的奶白色針織圍巾,踮著腳幫衛燃係在了脖子上。
最後核對了一番分發的東西,這個女戰士還不忘提醒道,“德魯同學,你負責照顧好他們,尤其記得不許欺負他們,要和他們講道理。”
德魯拍了拍胸脯,“我肯定和他們好好講道理的!”
送走了那位女戰士和四名誌願軍戰士,摩根揉了揉腮幫子抱怨道,“你是用拳頭講道理的吧?”
“你有意見?”德魯晃了晃拳頭問道,看那架勢,竟是和獄霸有那麼三分相似。
招呼著三人重新回到宿舍,德魯給眾人分配了在土炕上的位置,讓衛燃頗為詫異的是,他竟然把炕頭的位置讓給了傷勢相對最嚴重的傑克,隨後是衛燃,接著是克勞爾,隨後是摩根和布倫登,而他自己,則睡在了相對最冷的末端。
這還是當初那個吹噓睡了飛行員老婆的人渣?
衛燃看著彷佛聖徒一般的德魯,忍不住問道,“德魯,你進入戰俘營多久了?”
“大概一年半了”德魯渾不在意的答道。
“怪不得”
衛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同時也越發的好奇,這一年多的時間,人渣德魯到底經曆了什麼,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克勞爾先生,你呢?”摩根好奇的問道,“你被俘多久了?”
“我是大概去年這個時候被送來的”克勞爾一邊忙活著幫傑克鑲牙一邊說道,“我被俘之後在前線的臨時戰俘營裡滯留到了大概聖誕節的時候才被送到這裡。”
“我們也在前線滯留了很長時間,那些華夏人有很多次都準備把我和布倫登送到後方,我們兩個還逃跑過兩次”摩根看著屬於自己的那堆東西自嘲的搖了搖頭,沒頭沒尾的轉移了話題問道,“你們肯定知道那個戰俘訓練營吧?”
“加利福尼亞的那個戰俘訓練營?”克勞爾一邊忙活一邊問道,“我記得想去那裡訓練要繳納450美元的費用。”
“就是那裡”
摩根歎了口氣,自顧自的點上顆煙說道,“我在參軍前賣了我的福特汽車去那裡接受了完整的訓練,學會了被俘之後怎樣對抗肉體和精神折磨以及怎樣逃生。在我被俘的時候,我也確實守住了所有的秘密。當然,這和俘虜我的人沒有折磨我也有很大的關係。”
布倫登忍不住說道,“我當時也想去參加,但我可湊不出450美元的費用。”
“你該慶幸沒去”
摩根自嘲的笑了笑,“我開始相信德魯剛剛說的那些事情了,說實話,那座戰俘訓練營裡學到的東西除了讓我以為被俘之後肯定會被折磨死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但實際上,如果我早知道這裡的生活這麼這麼”
“和平”德魯幫著挑了個合適的形容詞。
“對,和平”
摩根咧咧嘴,“如果我知道這裡的生活這麼和平,當初我就不用浪費那麼多時間了,而且還能省下450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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