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劄!
在運輸車裡耐心的等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衛燃這才脫了身上那套82技術條件服仔細的疊好,將其放在了保險箱上層的鐵櫃子裡。
重新換上自己的衣服,又收起了一直擺在桌子上vss微聲狙擊步槍,他在走出了生活艙之後,一邊琢磨著去車臣的計劃,一邊揮手收起了運輸車,然後便因為全身各處,那瞬間針紮一樣的劇痛,像是踩在了電門上一樣,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等到那難以忍受的劇痛過去,躺在地上的衛燃不受控製的打了個哆嗦,然後這才心有餘季的爬了起來。
“特麼的,還以為以後取出來不疼了呢”
又被金屬本子擺了一道的衛燃罵罵咧咧的都囔了一句,卻也隻能捂著不太聽使喚的右手臂鑽進了裝甲皮卡的車廂。
駕駛著車子在運輸車留下的履帶印上來回碾壓了幾遍,他這才原地調頭離開森林,徑直開往了喀山城區的方向。
如今距離六月份隻剩下了一個星期的時間,雖然這次誤闖格羅茲尼算是被坑了一把,但既然活著回來了,既然達麗亞老師等人不想欠自己這個人情,那麼索性就順勢裝聾作啞的查下去有個交代就是了。
至於是否殺了那位敲鐘人,等在格羅茲尼找到那些被活埋的喪鐘隊員們再做決定也來得及。
等他打定了主意,這車子也開到了家門口。
雖然他明明記得自己送卡洛斯去機場之前,穗穗和卡堅卡姐妹已經拉著過來過客的小富婆蔻蔻去逛街了,但這才去一趟機場順便在半路上泡了個澡洗了洗衣服的功夫,這四個年紀相彷的姑娘卻已經回來了,此時正擺攤似的在身上比劃著剛剛買回來的各種衣服呢。
就連今天不用去隔壁賣咖啡的洛拉,都靠著沙發,拿著一把五顏六色的皮筋兒,樂此不疲的給趴在她旁邊的狗子貝利亞紮出了一個個特彆會挑位置的小辮。
而在不遠處的落地窗前,洛拉的天才妹妹科拉瓦,也在隋馨的耐心教導下,認真的撥弄著一床古琴上的琴弦。
看著這瞬間熱鬨的讓他有些耳膜穿孔的棲息地,衛燃也不禁舒了口氣。
不管在曆史片段裡經曆了怎樣的殘酷和悲傷,當回歸現實之後,這略顯吵鬨的安寧日子,總是能比那曲廣陵散更能安撫人心。
“怎麼這個時候才回來?”
穗穗見衛燃回來立刻招呼了一聲,舉著一條樣式略顯複古的小裙子問道,“快看看!這條怎麼樣?!”
“挺好”
衛燃扒拉開滿腦子小辮子的貝利亞,開著玩笑問道,“你們這是打算乾嘛?出去擺攤賣衣服?”
“你才擺攤賣衣服呢”
穗穗翻了個白眼,得意洋洋的說道,“我們上午去逛了一個舊貨市場,這些衣服據說都是積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走私貨,而且隻要500盧布一公斤,我們索性就包圓全買下來了。”
“這全都是?”
衛燃看著丟了滿地的各種帶著漢字兒塑料包裝袋的衣服,又看看不遠處那個足有一米見方的破紙箱子,“這麼多?”
“怎麼可能”
穗穗將手裡的裙子往沙發上隨手一丟蓋住了剛剛從另一條裙子裡爬出來的大耳朵狐狸,指著外麵的裝甲商務車說道,“這才多少,同樣大的紙箱子,那裡麵還有三個呢,都是我們買的!一共兩百公斤的,現在就等著你回來幫忙抬進來呢。”
抽了抽嘴角,衛燃老老實實的轉身,拉開裝甲商務車虛掩的後備箱門,用左手拎起來一個恐怕能有百十斤重的紙箱子,艱難的將其拽進了房間。
他這邊剛剛鬆手,明明已經是個富婆的蔻蔻便迫不及待的拿起桌子上的壁紙刀劃開了箱子外麵的紮帶,隨後包括洛拉在內的五個姑娘便一窩蜂似的將裡麵那些舊衣服全都拿出來開始了精挑細選。
“咳咳”衛燃清了清嗓子,“那個,穗穗,明天我打算去趟車臣。”
“去吧!去哪?!”
原本正兩眼放光的打量一條牛仔褲的穗穗瞬間反應過來,“去車臣?不會是調查黑寡婦?”
“不是,是調查劉寡婦。”
衛燃沒好氣的將第二個紙箱子拽進了房間裡,抬起用不了力氣的右手儘量正常的指了指落地窗邊上那個花盆裡放著的茶盞,將一周前瑪格太太造訪的事情描述了一番,同時也隱去了這件事和紅旗林場各位老師之間的關係。
“一碗兒鑽石?”
穗穗的眼睛裡立刻冒出了光,隨後一臉遺憾的撇撇嘴,“早知道當初我就把廚房裡那個大海碗擺出來了。”
“你夠了啊”
衛燃哭笑不得的將最後一個紙箱子拽進來,“跟著一起去?”
“算了吧,我就不去了。”
穗穗朝著蔻蔻揚了揚下巴,一邊在身上比劃著手裡那條水洗磨白的低腰緊身牛仔褲一邊胡言亂語道,“蔻姐兒第一次來家裡做客,我總得好好招待才行。而且剛剛回來的時候我都答應了帶她去莫斯科玩玩呢。倒是你,可彆從車臣領個身上幫著炸彈的黑寡婦回來。”
“我領你個腿兒”
衛燃抽了抽嘴角,在俄羅斯,提到車臣如果不順便提一下黑寡婦,就好像是對這個世界不尊重一樣,所以即便穗穗這樣的中俄合資出口轉內銷,也同樣不能免俗。
扭頭看向了正一手拿著條碎花裙子同時抱著平板電腦,另一隻手在屏幕上快速劃拉的的安菲薩,後者根本不等他開口便主動說道,“票已經買好了,明天上午飛。”
她這邊話音未落,衛燃也收到了短信提醒。
眼瞅著這幾個明明人均不差錢兒的年輕姑娘又一次大呼小叫的加入了開箱子搶衣服的遊戲,衛燃和遠處正在看笑話的隋馨對視了一眼,明智的獨自上樓將一樓的場地讓了出來。
轉眼第二天一早,穗穗帶著卡堅卡姐妹和小富婆蔻蔻,比衛燃更早一步登上了飛往莫斯科的航班,反倒是充當司機的衛燃,不但沒人送,反而他搭乘的航班還晚點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萬幸,雖然起飛晚了,但卻並不影響準時降落,隻不過,當他拎著不多的行李獨自走出機場,搭乘著出租車趕往市區,這一路上他卻幾乎找不到和記憶裡的格羅茲尼有什麼可以重合的地方。
就在他看著車窗外麵那個鳥語花香的世界怔怔出神的時候,這輛出租車也趕到了距離金屬本子裡其中一組坐標,所指引的地址不到一公裡的一家酒店。
最後看了眼路邊那些象征性的包著頭巾有說有笑邊走邊聊的車臣美女,衛燃深吸了一口氣,拎著行李箱邁步走進了酒店一樓的大廳。
耐著性子辦理了入住並且將本就不多的行李送進了房間,他立刻從包裡掏出個運動相機,藏在了正對著大門的櫃子夾縫裡,同時也將自己的手機開啟了計時功能和屏幕常亮,將其放在了運動相機剛好能拍到的位置。
掃了眼手表上顯示的時間,他立刻鎖門順著安全通道下樓離開酒店,順便也戴上了鴨舌帽和口罩以及墨鏡。
沿著陌生的街道一路走走停停,順便隨機找了個商場用現金買了一台華夏產的手機,衛燃從兜裡摸出一張安菲亞提前幫自己準備的手機卡裝上,隨後又從兜裡摸出個紙條,將金屬本子裡的一組坐標輸入了進去。
戴上耳機,按照手機自帶的導航軟件的指引,他慢悠悠的走向了最終的目的地,同時留心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之所以如此的小心,這防的自然是達麗亞老師等人,萬一他們或者那位“瑪格太太”偷偷跟著自己來了車臣,自己總要裝的像一點才行。
萬幸,這一路兜著圈子閒逛,屁股後麵倒是格外的乾淨。而衛燃也在閒逛中,不經意的路過了一個占地麵地和卡班湖畔的家差不多的院子。
隔著略帶鏽跡的黑色鐵柵欄門,他可以輕而易舉的看到這個看起來很有年頭的院子裡的地麵都經過了水泥硬化,大門往裡不到五米的位置還停著一輛鏽跡斑斑的廂式卡車,而在院子中央,則是一棟僅有兩層,但每一層卻都有落地窗的漂亮房子。甚至,他還能落地窗,看到房間裡各種家具的擺設,以及房子旁邊那片草坪中央正在工作的噴灌係統。
根本沒有任何的停留,衛燃像個漫無目的的過客一般繼續往前走著,並最終停在了相距不遠的一座學校的操場外麵。
借著衣服口袋的掩護取出金屬本子裡的隨身酒壺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同時他也通過仰脖子的動作,不著痕跡的掃了眼剛剛路過的那個院子。
僅憑目測,那個看起來格外漂亮的院子,距離身旁這座學校恐怕連三百米都不到。
但得益於來之前的頭天晚上用曆史地圖,和最新版的衛星地圖的對比,他卻清楚的知道,在1994年的年底,剛剛經過的那個院子,才是曾經的學校教學樓原址!
而身旁這座看著格外漂亮的學校,其實是在第二次車臣戰爭之後才由俄聯邦出資重建的。至於兩次車臣戰爭之間的那幾年學校在哪,卻不得而知。
那麼問題就來了,新建的學校怎麼會偏離原址這麼遠?學校原址,尤其是教學樓的原址,又怎麼會變成了一個占地麵積頗大私人住宅?
收起手中的隨身酒壺,衛燃看著操場裡那些肆意揮灑青春的孩子,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冷笑。
答桉顯而易見,有人擔心教學樓舊址之下的秘密被挖出來,所以索性買下了那裡,建造了那個院子,試圖永遠的將秘密埋在那裡。
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個簡單有效的好辦法,隻要在俄聯邦的個人財產還能得到保證,就沒人會動那座房子。相應的,地下被掩埋的那些東西,也就永遠都不會重見天日。
如果某一天,在俄聯邦連私人財產都沒辦法保證了,那麼對於試圖掩蓋那些秘密的人來說,那些他曾經害怕的人,也同樣已經不足為懼了。
暗暗歎了口氣,衛燃邁開步子,繼續沿著街道,漫無目的一直溜達到了提前定好的時間,這才打車返回了酒店。
回到房間先仔細的查看了一番藏起來的運動相機拍下的手機界麵上一直在跳動的時間,直到確定在剛剛的三個多小時裡一直沒有人進入過自己的房間,他這才徹底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