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最快的速度朝著阿基拉的背影按下快門,衛燃這次在收起了相機之後,終於從相機包裡取出了那支一直沒用過的k小手槍!
借著蓋在身上的傘布遮掩收起相機包,他扶著簡易桅杆,撿起那把印第安煙鬥斧,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眼瞅著阿基拉即將摸到救生筏,衛燃用斧子用力敲了敲保溫桶的蓋子。
“鐺鐺鐺!”
清脆的敲擊聲中,原本即將摸到救生筏的阿基拉身體一顫,整個人也重新趴在了椽架上,咬著水手刀一臉驚恐的將頭轉了過來。
用斧子再次敲了敲桅杆下的保溫桶蓋子,衛燃嘶啞著嗓子問道,“阿基拉,你叼著刀去救生筏上做什麼?”
“我”
“那上麵除了駝鹿的屍體和三件防彈衣,根本就什麼都沒有。”衛燃冷著臉提醒道。
“我擔心駝鹿的屍體被”
“被吃掉嗎?”
衛燃說話間,已經用斧子對準了船頭一臉錯愕的年輕飛行員,“被誰吃掉?被你和你的同伴嗎?”
“我剛剛看到一條魚跳到救生筏上了”
阿基拉慌裡慌張的解釋道,“我擔心有魚在承重網下麵啃食駝鹿的屍體,對,我隻是”
“就算是鯊魚,也咬不壞那些防彈衣,所以要麼你現在遊回來。”
衛燃看了眼已經撿起開山刀的霍克斯以及隨時準備取下桅杆上掛著的那袋子武器的斯特林,收回視線繼續說道,“要麼我幫你殺了這個小夥子怎麼樣?他可比駝鹿新鮮多了。”
“我我現在就回去。”阿基拉用力喘了口氣,艱難的扶著椽架,一點點的又挪了回來。
隻不過,相比昨晚齊心協力維修船身破洞時的互幫互助,此時卻根本沒有人願意把他拽上來。
甚至,就連那個年輕的飛行員,都因為衛燃手中似乎隨時可能砍過來的斧子,瑟縮在船頭根本動都不敢動。
用了足足五分鐘,阿基拉這才踩著椽架艱難的翻進了船艙,但緊跟著,一把略帶鏽跡的斧子便貼在了他的脖子上。
“如果你對屍體做了什麼,我肯定會在你咽氣之前剁掉你的四肢,聽清楚了嗎?”
“聽,聽清楚了”
阿基拉艱難的點了點頭,直等到斧刃離開自己的脖子,這才後退著挪到了船頭的遮陽棚陰影裡。
“我去救生筏上麵吧”
衛燃看著埃文斯艦長,趕在對方開口之前主動請纓,同時也將手裡的印第安斧子遞給了對方。
接過斧子,埃文斯艦長點點頭,看著衛燃認真的問道,“需要武器嗎?”
輕蔑的看了眼船頭遮陽棚裡的兩隻飛行員,衛燃搖搖頭,在霍克斯的幫助下翻身下船,扶著左右兩邊的椽架一點點的遊了過去。
艱難的抓住救生筏的抓手,眼前發黑的衛燃緩了緩,這才用儘力氣翻進了救生筏。
這才僅僅第三天的時間,此時駝鹿的屍體即便有傘布的層層包裹,外麵還包了三件防彈衣,但卻依舊開始發臭了,甚至,就連白色的傘布都被染出了褐黃的顏色。
挪到上風口靠著浮囊坐下來,衛燃最後看了一眼交通艇船頭的遮陽棚,以及和他們保持著距離的埃文斯艦長等人,最終哆哆嗦嗦的從兜裡摸出蛤蟆鏡戴上,握著那支小手槍閉上了眼睛。
這次的睡夢中,他夢到了關島的那幾位朋友,夢到了馬歇爾用油桶活活煮熟的鬼子。
甚至,他在夢裡還坐進了馬歇爾駕駛的噴火坦克,無比清晰的看到聽到那些被烈焰燒的滿地跑的鬼子打著滾的哀嚎。
同時,他也無比清晰的感受著坦克碾壓過樹乾時產生的顛簸,以及隔著坦克的地板,被卡在底盤下的樹乾硌的屁股和後背生疼的觸感,以及海風吹過熱帶叢林時,樹葉抖動時嘩啦啦的白噪音。
等等!
坦克的底盤怎麼可能會被
在某個瞬間,衛燃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緊跟著,他便緩緩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目光所及最先看到的,依舊是駝鹿早已發臭的屍體,以及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麵。
但讓他格外驚恐的是,這條充氣的救生筏子在堅持了這麼久之後,竟然癟了!
猛的坐起身來,衛燃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可即便如此,他也清晰的用手掌感覺到了堅實的觸感!
摘下依舊架在鼻梁上的蛤蟆鏡環顧四周,衛燃先是愣了愣,緊跟著卻激動的打起了擺子!
綠色,他在遠處看到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綠色!再看看乾癟的救生筏外麵,是一條朝著遠處延伸的細長沙灘,而在這條沙灘和那抹綠色之間,卻是一片格外平靜的水麵!可就在這片水麵上,竟然飄著幾顆深褐色發黑的椰子!
再次摸了摸屁股底下被曬得有些發燙的海水,以及海水之下的細沙,衛燃連續幾次試圖站起來,卻都感覺腳下的整片沙灘都在搖晃,緊跟著,他也不由自主的摔倒,跪在了乾癟的救生筏上。
艱難的轉過身,他終於看到了那條本應綁在一起的交通艇,隻不過,此時這條交通艇卻在幾十米外的沙灘上,它的船頭雖然在沙灘上,但船頭卻幾乎泡在了反射著波光的水裡。
眯縫著眼睛看了看頭頂刺目的陽光,再次試圖站起來失敗的衛燃像個還沒學會走路的小嬰兒一樣,手腳並用的爬向了距離他隻有不到10米,此時正飄在水麵上的那顆椰子。
然而,就在他離開救生筏的殘骸,真正用雙手觸及到那些細膩柔軟,被陽光曬得發燙的白沙時,難以形容的大腦宕機感也緊隨而至。
“撲通!”
這一次,幾乎快要餓死的衛燃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便眼前一黑,摔在沙灘上暈了過來。可前後不過兩秒鐘,他便在下意識的深呼吸中醒了過來。
茫然的看了看周圍,再看看頭頂的太陽,衛燃咬咬牙,手腳並用的爬向了那顆飄在水麵的椰子。
一米,兩米,三米,四米
當他終於摸到那顆椰子被曬得滾燙的外皮時,那些溫熱的海水才不過剛剛淹沒另一條支著身體的胳膊的手肘而已。
試著用牙咬了一口堅硬的椰子皮,在發現自己根本用不上力氣之後,衛燃哆哆嗦嗦的從褲子口袋裡摸出那支k小手槍,將槍口貼在了乾枯的椰子殼上。
片刻的猶豫之後,他卻將這小手槍又塞進了褲子口袋,緊跟著,他的左手也出現了一把絕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50式工兵鏟。
抱著椰子艱難的爬回沙灘,衛燃用鋒利的鏟刃破開了乾枯的椰子殼,緊跟著,立刻取出重力刀,用原本設計來解繩子用的鋼針,輕而易舉的在堅硬的椰子殼上找到了一個小坑,毫不費力的紮了個洞。
說起來,這個小技能還是當初跟著夏漱石去鹿島做客的時候對方教他的,隻是他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用上。
仰躺在沙灘上,衛燃將椰子殼湊到嘴邊,一口一口的嘬著剛剛紮出來的小孔。
當溫熱但卻甘甜的椰子水順著那個小孔吸進嘴巴裡的時候,他的眼角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淚,甚至整個人都不受控製的顫抖乃至哽咽。
咕都咕都的喝光了裡麵的椰子水,衛燃重新拿起工兵鏟,在一頓亂砸之後敲開了椰子殼。
再次換上重力刀,衛燃哆哆嗦嗦的橇下來一塊足有一指厚的椰肉塞進了嘴裡,大口大口的嚼著,同時忙著撬下來第二塊椰肉。
跪在沙灘上痛哭流涕的吃完了一整個老椰子的椰肉,衛燃左右一番環顧之後,手腳並用的爬向了不遠處的第二顆椰子。
直到將第二個椰子的椰汁、椰肉全部吃進嘴裡的時候,他終於想起來打開腰間本屬於埃文斯艦長的望遠鏡包,拿起那架沉重的望遠鏡,首先看向了遠處擱淺的交通艇。
借著望遠鏡的幫助,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霍克斯等人似乎仍舊躲在交通艇的遮陽棚裡。
但此時,那交通艇不但中央的桅杆和桅杆上裝有武器的帆布水手袋沒了,就連那個裝滿了澹水的保溫桶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橫向移動視線,這條讓交通艇和救生筏擱淺的沙灘出乎他預料的長,而且似乎和珊瑚礁一起形成了一個圈地麵積大的嚇人的環形。
當他終於將視野對準極遠處的那抹綠色時,也一眼看到,那是一座植被茂密的小島,而在這座小島和他自己之間,恰恰被長條的沙灘連著。
如果從正上方往下看,這條環狀的沙灘就像一串項鏈一樣,而那座小島就是穿在這條項鏈上的最大的一顆綠寶石。
而這條天然項鏈圈起來的近乎橢圓形的區域,即便是短軸都有超過8公裡的長度,而長軸更是超過了20公裡!
這片被沙灘圈起來的偌大水域,不但海麵格外的平靜,而且還星羅棋布的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珊瑚礁。甚至,就連那座綠意盎然宛若寶石的小島,說不定都是由珊瑚礁形成的。
這些情況衛燃自然是不知道的,畢竟這麼遠的距離,即便有望遠鏡的幫助也不可能看清。
甚至,按照他的估測,就連那座小島,此時和他之間的直線距離恐怕都有兩公裡遠。
更彆提這兩公裡可不是沙灘,而是水麵,哪怕那平靜的水麵看著就不深,想過去恐怕也要費把力氣。可如果沿著沙灘兜圈子走過去,鬼知道需要走多遠才行。
放下沉甸甸的望遠鏡,衛燃思索片刻後又取出了相機,將乾癟的救生筏以及遠處擱淺的交通艇全部納入取景框按下了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