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劄!
駝鹿死後的第二天夜裡,一場暴雨灌滿了所有人的水壺,也催著霍克斯和那隻年輕的飛行員合力將綁在椽架上的保溫桶又抬回了交通艇。
以最快的速度將那些原本放在保溫桶裡的武器裝進水手袋,就在衛燃忙著把它們掛在用船槳製作的簡易桅杆上的時候,在他的身後,年輕的鬼子飛行員和霍克斯正冒著雨一前一後的站在保溫桶的兩邊,用洗刷乾淨的鋼盔外殼,忙著將前後遮陽棚頂上積攢的雨水一下下的舀進了裝的半滿的保溫桶裡。
船尾的被傘繩和船槳繃緊的傘布遮陽棚裡,埃文斯和斯特林兩位艦長各自拿著個鋼盔內襯,有氣無力的將船艙裡積攢的雨水一下下的舀出去。船頭位置,鬼子阿基拉也在用它的飛行帽做著同樣的工作。
綁緊了裝滿武器的帆布袋子,衛燃獨自將船艙裡那三個礙手礙腳的防彈衣用繩子拖拽到了救生筏上,借口擔心駝鹿的屍體被海浪甩出去,順便免得救生筏的遮陽棚被雨水壓垮這麼兩個借口,強撐著無力的身體,扶著椽架艱難的遊過去翻進了救生筏裡。
借著夜色的掩護,他先以最快的速度將三個油桶灌滿冰涼新鮮的雨水,接著又把那三個防彈衣依次套在了駝鹿的身上,並且用傘繩仔細的綁緊。
靠著駝鹿的屍體坐下來休息了片刻,餓的眼前發黑的衛燃咕都咕都的灌了幾大口雨水,接著又取出英軍水壺挖了一大坨油脂塞進嘴裡,這才抱著椽架強撐著遊了回去。
僅僅這麼一來一回的功夫,桅杆下的保溫桶也已經灌滿了,霍克斯二人也各自回到了船頭船尾的遮陽棚裡。
聞了聞從兩邊的遮陽棚裡彌漫出來的煙草味道,衛燃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阿基拉卻在一聲沙啞的驚呼中打開了手電筒,將昏黃的光束對準了交通艇底板上那個用木板和籃球皮補起來的破損!
下意識的循著光束看過去,衛燃卻是心頭一涼,當初霍克斯補上的破洞,此時正像個泉眼一樣,往船艙裡洶湧著足以殺死所有人的海水!
幾乎下意識的,他和霍克斯以及身後的兩位艦長便開始尋找那顆不知放在了什麼地方的炮彈殼,而離著破損處更近的阿基拉,則想都不想的一屁股躲在了船艙底部的破洞上,驚慌失措的用眾人聽不懂的日語大聲說著什麼。
很快,那隻年輕的飛行員也反應過來,拿起剛剛丟下的鋼盔,玩了命的往船艙外舀著水!
“找到了!”
衛燃話音未落,已經從一堆傘布下麵抽出炮彈殼遞給了霍克斯,後者接過炮彈殼立刻便跑了過去,一把推開阿基拉,熟門熟路的用炮彈殼堵住了破損。
“過來幫忙!”衛燃大喊的同時,已經用重力刀割斷了綁住保溫桶的傘繩。
很快,那隻年輕的飛行員和斯特林以及埃文斯艦長都湊了過來,眾人一起合力抬起裝滿了澹水的保溫桶往破損處挪動,用裝滿了水的保溫桶壓住了被按進破損處的炮彈殼。
“這樣堅持不了多久!”霍克斯嘶啞著嗓子大聲喊道,“我們要儘快修好破損!”
“發動機!”
埃文斯艦長立刻想到了辦法,“發動機上有足夠長的螺絲杆!用螺絲杆和頭盔內襯!”
“還有傘布和生存包!”斯特林在一邊補充道,“生存包是防水的!
“我去拿工具!”
霍克斯說著,已經轉身跑到桅杆的邊上,以最快的速度取下不久前才掛上去的帆布水手袋,從裡麵拿出印第安斧子和那把開山刀分給了那隻年輕的飛行員。
趁著他們二人用船槳製作堵住窟窿的墊片,衛燃也跟著斯特林跑到了船尾,用交通艇上自帶的簡易工具,拆卸著任何看起來能用的東西。
而在船頭,埃文斯艦長和阿基拉,也拿起了頭盔,一下挨著一下的將湧進船艙裡的海水舀出去。
在死亡的威脅之下,過量分泌的腎上腺素成功的讓約翰斯頓號交通艇上的眾人忘記了饑餓帶來的無力和疲憊,每個人都咬緊了牙關忙碌著分配給自己的工作。
很快,一塊三十厘米長的木漿被劈砍下來,其上也被鑽上了兩個手指頭粗的小孔。
緊跟著,同樣打了孔的防水生存包,以及劈砍成塊打了個孔的頭盔內襯碎片和一個美式飯盒也一一丟了過來。
準備完了這些材料的霍克斯和那個年輕鬼子飛行員根本沒有停下,立刻開始比照著木板上的孔洞,用刀尖在塞著炮彈殼的破洞周圍開始打孔。
“噗通!”
就在他們挖出兩個小孔的前後腳,飛濺的水花中,船尾的發動機也栽進了冰涼的大海,衛燃和斯特林也各自拿著兩顆足有香煙長的螺絲和幾個拆下來的金屬墊片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我來!”霍克斯說著,已經戴好了他當初用防毒麵具改裝的換氣工具。
“我和你一起”
那年輕的鬼子飛行員話音未落,已經丟下了手裡用來打孔的水手刀,從斯特林的手裡拿過來一枚螺絲杆,往上套了一個金屬墊片之後,又墊上了一片頭盔內襯和一片對折的防水帆布。
幾乎前後腳,霍克斯也從衛燃的手裡拿過來一顆螺絲杆,同時任由埃文斯和阿基拉,給他們二人的腰間各自幫了一根傘繩。
“噗通!”
這倆人不分先後的翻進水裡,從水下將螺絲杆從炮彈殼的兩邊,他們親手鑽出來的孔洞中穿了過去。
根本不敢耽擱時間,衛燃和斯特林立刻把防水帆布和和那塊木板以及同樣打眼的美式飯盒穿在螺絲杆上蓋住了最下麵堵住窟窿的炮彈殼,
最後各自裝上一個頭盔內很墊片和一個金屬墊片擰上螺絲,埃文斯立刻開始用頭盔敲擊船幫,阿基拉也朝著水裡瘋狂晃動手電筒,同時拉扯著手中那兩根繃緊的傘繩。
“嘩啦!”
年輕的鬼子飛行員最先從水裡冒了出來,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晃了晃霍克斯用來換氣的波紋管,“扳扳手!快把扳手給我!”
“給!”埃文斯立刻丟掉鋼盔,從衛燃的身邊撿起一個簡易扳手遞給了對方。
接過扳手,它立刻將手裡的波紋管交給阿基拉拿著,而它自己則再次潛入船底,將扳手遞給了霍克斯,這才再次冒出水麵,艱難的翻進船裡,癱倒在幾乎淹沒耳朵的積水裡,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撿起頭盔幫忙往外舀著海水。
在水下的霍克斯幫助之下,衛燃和斯特林以最快的速度擰緊了那兩顆至關重要的螺絲。
“快來幫忙!”阿基拉嘶啞著喊道,“他在下沉!”
聞言,衛燃和兩位艦長,乃至那隻年輕的飛行員立刻丟掉了手裡的東西,抓緊那根繃緊的傘繩,齊心協力將脫力的霍克斯給拽了上來。
“堵堵住了嗎?“霍克斯在衛燃的幫助下扯掉防毒麵具,喘著粗氣問道。
“堵住了,堵住了!”衛燃啞著嗓子回應了一句。
聞言,霍克斯立刻鬆了口氣,放鬆下來仰躺在了滿是積水的交通艇裡。
強打著精神,眾人合力將船艙裡淹沒腳踝的積水全都舀了出去,接著又把裝有武器的帆布袋子掛在桅杆上,這才兩眼發黑的癱坐了下來。
“我們會被餓死吧?”
霍克斯喃喃自語的問道,“我剛剛以為我又回到了霍爾號的廚房裡,我看到布魯特剛剛煎好的牛排還有威廉烤好的麵包。他們甚至特意給我弄到了一鋼杯的冰激淩邀請我去洗衣房裡偷偷吃,要不是那根該死的繩子把我拽回來,我都要吃到那杯冰激淩了。”
嘩啦啦的雨幕中,衛燃和兩位艦長齊齊的咽了口唾沫,卻根本沒有人敢接這個饞人饞的胃疼的話題。
猶豫片刻,衛燃裹緊了披在身上的帆布,借著掩護取出了裝有油脂的英軍水壺,摸黑擰開蓋子,接著又取下腰間的美式水壺擰開,將不久前接的雨水灌了進去。
擰緊蓋子用力晃了晃,衛燃取出個鋼杯,將這摻雜著油脂的雨水全都倒了出來,在夜色將其遞給了埃文斯,“喝吧,把它喝完。”
“這”
“喝吧”
衛燃根本不給埃文斯詢問的機會,將鋼杯硬塞進了對方的手裡,隨後再次往英軍水壺裡倒了半壺水用力晃了晃。
“斯特林,把杯子給我。”衛燃一邊擰開蓋子一邊說道。
“是什麼好東西?”斯特林哆哆嗦嗦的取出他的鋼杯,低聲問道。
“喝了就知道了”衛燃話音未落,已經將最新製作好的半壺油水混合物倒進了對方的鋼杯。
“你從哪弄到的?”已經將杯子裡那些飄著油脂的水喝進肚子裡的埃文斯驚奇的問道。
“私藏的”
衛燃說著,接過對方的水壺,再次往裝有油脂的英軍水壺裡倒了半壺水,並在一番劇烈搖晃之後,倒進鋼杯裡遞給了霍克斯。
“我怎麼感覺吃到了融化的冰激淩?”霍克斯一邊用手指頭抹著杯子裡殘存的油脂一邊哆哆嗦嗦的問道。
“就是冰激淩,吃完就快睡吧,節省些體力。”
衛燃說完也不做解釋,隻是暗中收起了快要清空的英軍水壺,隨後便用傘布將自己徹底包裹了起來。
在和饑餓感一番艱難的對抗之後,衛燃終於進入了夢鄉,夢到了姥姥家的年夜飯,夢到了他最擅長的紅燒肉,也夢到了當初在那片糖楓林裡和姑娘們一起吃過的駝鹿內臟串串香。
“嘩啦!”
就在衛燃眼瞅著就要咬到那塊厚實的碳烤鹿排的時候,一聲清晰的落水聲也讓他從夢鄉中驚醒。
眯縫著眼睛看了看身側火紅的朝陽以及周圍熟睡的眾人,衛燃習慣性的取出了相機包準備完成每日的偷拍工作。
然而,就在他掏出相機的同時,卻猛地看到,俘虜阿基拉竟然叼著那把本屬於霍克斯的水手刀,正扶著兩條船之間的椽架朝著救生筏在一點點的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