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劄!
第1213章染血的點和線
七重天五樓,金船跳舞常
“時隔數年”再次來到這裡,這家鬼子經營的跳舞場已經要比之前更加的熱鬨,跳舞場裡衣著暴露的白俄舞女和滿臉粉的鬼子藝妓也要比之前更多。
萬幸,這次不但沒人攔著衛燃下場跳舞,反而時不時的便有他沒見過的男男女女主動上前打招呼,等他和美香跳完了第一支舞之後,甚至還有個鬼子女人主動上前邀請他來跳舞。
見已經被人邀請走的美香似乎並不在意,衛燃索性也不拒絕,權當是過來玩了。而主動邀請他跳舞的鬼子女人,也並沒有多問些什麼,似乎真就是單純的找個男伴共舞。
隨著一次次的輪換女伴,衛燃也終於確認,美香帶著自己來這裡,恐怕真就是來玩的。
至於正事兒,剛剛在勸業場的門口和那盞沒有點亮的路燈下恐怕都已經做完了。
難免的,衛燃不由的開始琢磨,剛剛那兩件正事兒背後有什麼意義。
陳狗魚假扮的車夫抖落的那些謠言,大概率是為了給不知道逃去了哪裡的關零露洗脫嫌疑。
至於半路上丟下去的東西,恐怕就是書寓地下印刷室裡印製的那些抗日報刊。
那麼從許克勤手裡買煙這件事又有什麼含義呢?
正和衛燃共舞的鬼子女人貼近了些用帶著鬼子口音的漢語低聲提醒道。
終於,當秒針和表盤上的12點位置重合的時候,衛燃將手搭在了那個銀色的電鍵上。
“抱歉”衛燃同樣貼著對方的耳朵微笑著答道,“我是在遺憾。”
“幫我把簾子拉上”
就在衛燃暗自猜測的時候,安迪突兀的用德語說道,同時,也從辦公桌的櫃子裡,取出了那個衛燃在進入這個曆史片段之前曾見過的首飾盒電台。
在噔噔噔的腳步聲中,茉莉和穿著睡裙的美香急匆匆的跑了下來,陶燦華和秋實,也立刻帶著兩隊人跑了上去。
直到美香應了一聲,衛燃這才撩起簾子。接著,他便看到,在這房間靠門的位置,安迪和那三個似乎是負責印刷的姑娘正盤腿坐在鋪著厚實棉被的地板上,在她們四個人中間,還圍著那個用畫缸和玻璃板做的小桌子。
如此隱晦卻又露骨的暗示,頓時讓正和衛燃共舞的鬼子女人耳根泛紅,腳下的步子也亂了些,進而又不小心踩到了衛燃的鞋子。
隻不過,就在衛燃準備結束話題回去的時候,安迪卻將桌子上放著的那台簡陋的無線電推了過來。
“你會這個?1安迪驚異的問道。
等他迷迷瞪瞪的打開房門的時候,立刻注意到,一樓除了陶燦華之外其餘的房間,正有一個個年齡各異的半大小子們忙著整理房間打掃衛生和洗漱。
那次意外讓抗日殺奸團可謂損失慘重,倒是關家姐弟,因為他們的上級聯絡人恰好不在津門,所以得以幸免蟄伏了下來。
“不繼續睡了?”孟大爺見衛燃醒過來,樂嗬嗬的打了聲招呼。
“腎上腺素有嗎?”安迪見衛燃闖進來,立刻焦急的問道。
直到大半個月前,不知道怎麼暴露的唐大哥被鬼子抓了現行,關家姐弟在得到風聲之後,也立刻離開了津門,就連馮懋耘和曹啞巴,也在幫忙救出唐大哥之後,緊急切斷了聯係。
安迪含糊其辭的回應了一聲,接著卻關上了窗子,走到了一樓根本沒有點燃的壁爐旁邊。
僅僅三四秒的等待之後,敘情書寓被夜色籠罩的一樓,也響起了流暢的拍報聲。
再後來,就連陳狗魚和許克勤也加入了他們。按照安迪的說法,40年的夏天,她那去德國留學的哥哥也回來了,而且在回來之後,便同樣加入到了馮懋耘他們的事業之中。
目送著安迪走進儲藏間,衛燃看了看桌子上的無線電台,心裡卻忍不住暗暗猜測,在沒有自己的時空裡,安迪成功收發電報用了多久的時間,以及是否有人幫助過她。如果沒有的話又該是怎樣的煎熬和絕望。
近乎下意識的,他便想到了地下室病床上仍在昏迷的那位唐大哥,他甚至能想象出來,這些電碼是他在短暫的意識清醒之時堅持寫下來的。
“哎!我這就去。”
然而,這晨練才進行了不到十分鐘,茉莉卻急匆匆的跑了下來,都沒等從台階上下來,便急匆匆的大喊道,“燦華!茉莉!帶弟弟妹妹們上來!快!表少爺呢!表少爺在嗎?”
1941年12月的第二天早晨五點,根本沒睡幾個小時的衛燃便被門外的動靜吵醒。
“馮懋耘?”
“那是”衛燃故作得意的應了一聲。
同樣,回到一樓房間的衛燃也在簡單的墊了兩口早已放涼的宵夜之後返回了房間,這安靜的雪夜,同樣輾轉難眠的衛燃也不由得一次次想起那張染血的信筏,和信筏上那些無力點和線。
毫無心理壓力的繼續隨口冒出幾句後世爛大街爛到山溝溝裡的土味情話,衛燃遊刃有餘的應付著和自己跳舞的鬼子女人,努力營造著陳狗魚給自己套的人渣設定。
可正所謂燈下黑,似乎大庭廣眾之下由美香和“美香表弟”做這些事,要比悄摸派個人偷偷的做更加的保險,以及在某種意義上的不引人注意。
晚上11點,當一樓的座鐘開始報時的時候,安迪也繃緊神經,拿起鋼筆做好了準備。
沒有急著離開房間,他接著又從金屬本子裡取出了醫療箱打開進行了一番檢查。
“你也沒問啊,我還以為你比我專業呢”
“你”
根本不用吩咐,陶燦華便先一步鑽進壁爐,從裡麵抽出了一根饋線,接著又搬過來一張方桌和一把椅子,順便點燃了一盞蠟燭燈。
這個看著也就十三四歲的小夥子脆生生的應了一聲,根本不等衛燃拒絕,便端起茶盤一溜煙的跑進了廚房,並在不久之後,將茶壺端了出來。
“你們繼續讀你們的”
淩晨一點14分,衛燃放下了那半張殘存著血跡的信紙,拿起桌子上的耳機貼在了耳邊,他的眼睛,也盯住了桌子上的懷表。
“小九兒,給表少爺沏壺茶。”孟大爺朝著一個剛剛洗漱完正在擦臉的孩子說道。
沒敢過多耽擱,衛燃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樓梯的同時,茉莉也將那麵大鏡子徹底推開。等他跳進通道,卻發現美香和那三個負責印刷工作的小姑娘,已經幫掀開了好幾道棉簾子。
安迪掃了眼衛燃手裡捏著的香煙和火柴,任由衛燃將她拉起來走向了不遠處的病床。
無聲的歎了口氣,衛燃小心的將電台放回了還沒關上的櫃子裡,隨後輕輕抽走了安迪手裡的杯子,將其抱到了那張高低床的下鋪蓋上了毯子。
終於,當座鐘在一點鐘敲響報時的時候,衛燃也像是從沉睡中蘇醒過來一樣,站起身一邊活動著手腳,一邊再次打開那張信紙,仔細的熟悉著上麵的點點線線。
在胡思亂想中展開手裡那張紙條,衛燃卻皺起了眉頭,這半張信紙上,一共隻有三行電碼,但無論是點還是線,卻都寫的或輕或重歪歪扭扭,其間更是沾染著星星點點的暗紅色血跡。
“這個需要我幫你譯出來嗎?”衛燃指了指桌子上的信紙問道。
煙霧繚繞間,安迪已經將煙盒裡的香煙一支支的全都抽了出來,隨後小心的撕開了煙盒,緊接著,衛燃便看到,在這煙盒裡側的錫紙上寫著一組似乎是無線電頻道的數字,除此之外,煙盒裡竟然還藏著一枚小小的底片。
捏起這枚底片湊到台燈邊看了一眼,安迪明顯鬆了口氣,將其放在了台燈的底座上。
見狀,衛燃也立刻將手裡捧著的木頭匣子放在了桌子上打開。
見狀,衛燃趕緊抱起那個沉甸甸的木頭匣子跟上,隨著安迪一起離開地下室,來到了一樓的客廳裡。
“怎麼了?”已經意識到什麼的衛燃將手槍重新彆在了後腰處。
淩晨1點16分19秒,衛燃“啪”的一聲扳動開關關閉了電台。隨後將那張染血的信紙再次對折好,小心的放在了電台裡,輕輕扣上了蓋子和搭扣。
衛燃簡短的應了一聲,見美香沒有繼續說些什麼,他也明智的止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見美香一臉茫然,衛燃索性貼著對方的耳朵低聲用母語快速重複一遍,隨後追著那些半大孩子們跑上了樓,以最快的速度衝回房間,取出了金屬本子裡的藥箱。
就像他猜測的那樣,這間地下印刷室,就是在39年那場洪水的時候啟用的。
“這本來是我哥哥的工作”
在一樓的座鐘滴答滴答的催促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陶燦華也一直守在一樓的門廳處,安靜的看著窗外的雪夜。
“這個就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