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美香看了眼衛燃換回了母語說道，“至於彈琴，不如讓我表弟教她怎麼樣？”
在這熱情的小夥計的護送下離開了布莊，陶燦華駕車帶著衛燃沿著街道繼續往前，最終停在了三不管兒邊緣，幾乎位於英法租界夾角處的一家煤行門口。
衛燃收起了相機答道，“啞巴叔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複，隻說傍晚會接”
“沒完了是吧”衛燃輕輕踢了一腳陶燦華的座椅靠背笑罵道。
植田接過衛燃遞來了茶杯，等他給那個姑娘倒茶的時候。，卻又開口說道，“這是小女佑美，她最近才從冬京來津門和我團聚。”
他這句話都沒說完，這印刷室牆上的紅燈卻閃爍了起來。
時隔數年再來，這裡和之前相比僅有的變化，也隻是沿街乞討的乞丐和大煙館，以及身穿和服的男女都多了不少。
聞言，衛燃搖了搖頭，轉而問道，“唐大哥是怎麼暴露的？”
“既然這樣，不如”
“當然知道”陶燦華給出個肯定的答複。
一頓熱乎飯下肚，陶燦華付了飯錢，帶著衛燃又回到了那家布莊，朝著仍在門口掃雪的夥計問道，“今天有新到的白花布嗎？”
“我知道了”
“下麵呢”秋實指了指身後的儲藏間，壓低了聲音說道，“正幫著安迪小姐給唐大哥換衣服呢，衛大哥，剛剛小姐從你房裡借走了一套中山裝，她讓我等你回來之後和你說一聲。”
至於那些半大孩子們，聽聲音似乎仍在二樓的宴會廳裡，在茉莉的鋼琴伴奏下練習著交際舞。
“是陶少爺啊，您停吧1那夥計熱情的說道，“我給您看著。”
“沒有”原本打算踩下離合的陶燦華扭頭問道，“需要帶嗎？”
衛燃客氣的將三人讓到了一樓的沙發上，接過楊媽送上來的茶盤，一邊給三人倒茶一邊歉意的說道，“讓諸位見笑了，我表姐好睡懶覺，這個時候還沒醒呢。”
“天天和個死人一樣，就知道睡1
“那怎麼不能”
“謝謝”
曹啞巴等衛燃和陶燦華二人看完，立刻將桌子上的那張寫著字的報紙卷起來丟進了煤球爐子裡，引燃燒成了輕飄飄的灰燼。
衛燃怔了怔，開口問道，“什麼時候開始？”
陶燦華搖了搖頭調侃道，“你之前不是隔三差五就和關大哥一起去跳舞場玩兒嘛？還把關家大小姐的肚子給”
“你吃哪個？”陶燦華說著，已經拿起了一個用報紙裹著的燒餅咬了一口。
“來了1
“佑美才來津門”
“我可以替唐”
“說起這個，啞巴叔現在什麼情況？”衛燃試探著問道。
聞言，淚如泉湧的安迪點了點頭，接著卻再次哭了出來，並被美香攬入了懷裡，輕輕拍打著肩膀安慰著。
見狀，陶燦華這才換擋給油，操縱著這輛車子熟練的離開了書寓直奔三不管兒的方向。
見衛燃進來，安迪在美香的幫助下將再也不會醒過來的唐絕塵扶起來靠在了牆壁上，接著，她又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搬來一張小圓凳坐在了床邊，儘量將上半身和她的哥哥靠在一起，朝著衛燃說道，“給我們拍一張合照吧。”
“你”衛燃歎了口氣，“你不用這麼堅強的。”
陶燦華倒是格外的客氣，帶著稍晚一步推門出來的衛燃，溜達著走向了不遠處原本是孟大爺經營的早點攤子。
陶燦華一邊熟練的點著菜，一邊招呼著衛燃在一張擦拭的格外乾淨的八仙桌邊坐了下來。
“關家姐弟呢？”衛燃繼續問道。
“我這書寓裡可不養閒人”美香笑著說道，“我表弟雖然不如燦華會的多會的全，但他會的那幾支曲子可都比燦華彈的好多了。”
衛燃正要說些什麼，古川卻從懷裡摸出兩根兒大黃魚朝衛燃晃了晃，伸手塞進了沙發的縫隙裡。
最後和美香對視了一眼，衛燃先回到病床邊拎上隻消耗了一支腎上腺素的藥箱，接著轉身穿過一道道擋住了痛哭與悲傷的棉簾子，離開了這間隱藏起來的地下室。
幾乎他這邊前腳進了院子，便有一個小夥子拿著掃帚出了院子，放哨的同時，也在清理著衛燃二人進來時留下的些許並不明顯的腳櫻
這還沒完，植田故作煩惱的歎了口氣之後，又冒出了第三條原因，“另外我和古川君馬上就要去一趟滬市，恐怕要半個月才能回來。我想著美香小姐這裡有不少同齡人，至少能讓佑美有些玩伴不至於寂寞。所以，拜托了1
與此同時，衛燃也被陶燦華帶到了進門影壁正後方的西廂房，見到了滿臉絡腮胡子的曹啞巴。
與此同時，另一頭兒的陶燦華也立刻用一塊抹布擦了擦地板和扶手，隨後將這抹布往不遠處的抽屜裡一丟便跑了過來，以極快的語速低聲解釋道，“古川先生的車從遠處開過來了，現在已經快到門口了。”
“走吧，不需要。”衛燃說完，將頭頂的禮帽也壓低了一些。
衛燃拉開車門坐進了後排車廂問道，“你身上帶著家夥嗎？”
當陶燦華帶著衛燃一番左拐右拐最終再次停下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布莊的後門兒。
“我哥哥的工作總要有人去做。”安迪執拗的重複道，同時也任由豆大的眼淚洶湧而出，劃過臉頰，又順著下巴滴落而下，“所以我要學拍電報。”
聞言，曹啞巴愣了愣，緊跟著卻重重的一拍大腿，一時間，這西廂房裡也陷入了安靜。
等他走到門廳處，也看到了已經從車子裡下來，正往大門處走的小蘇媽。
穿著和服的小蘇媽人都還沒進來，便囔著鼻子大聲問道，接著還不忘用手帕擤了擤鼻涕。
片刻的等待之後，衛燃見陶燦華那邊已經敲開了房門，這才揪下煙嘴，將煙屁股在路邊的積雪裡按滅，隨後揣進了自己的兜裡，轉過拐角快步跑了過去。
這夥計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收下了錢，順便還不忘用一個雞毛撣子幫著衛燃和陶燦華各自掃了掃呢子大衣上並不存在的塵土，順便賠上了一連串的吉祥話。
“哎呦！謝謝陶少爺照顧1
咿咿呀呀的招呼著二人坐下，曹啞巴忙抽出一張舊報紙，用一支鋼筆在上麵寫到“出什麼事了？”
“藏好了”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他手裡那台祿來雙反，也跟著憑空消失不見。
“瞅瞅，另外能不能借你們家茅房用用？”
隻不過，在小蘇媽身後，不但跟著古川，而且還跟著身穿棉袍的鬼子植田，以及一個內穿洋裝外穿貂皮大衣，但是看年齡估計也就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看了眼茫然無措的安迪，衛燃咬咬牙，還是跟著美香跑出了印刷室，與三個跑下來的姑娘錯身而過之後，兩人以最快的速度爬了上去。
“沒問題”衛燃和陶燦華痛快的應承了下來。
“這難得休息一天，咱們還起個大早就來這破地方逛啊？”衛燃故意說道。
“等下和我去找啞巴叔”衛燃在離開儲藏間之前朝仍舊守在門外的陶燦華說道。
一路回到書寓，孟大爺仍在打掃著院子，楊媽則在準備的午餐的食材，秋實則守在儲藏間的門口。
等二人換好了衣服，那夥計立刻帶著他們從後門離開鑽進了一條四通八達的胡同。
“行”
見狀，美香拔腿就往外跑，同時不忘說道，“快跟上1
陶燦華顯然意識到了什麼，故作神秘的說道，“等下帶你去個好地方1
這房間的另一頭牆角處還放著個挑子，看那挑子兩頭的物件，似乎是個走街串巷剃頭的營生。
“我清楚了”
“電報的內容是”
“古川先生，植田先生，還有這位小姐，請坐。”
此時雖然天色還沒徹底亮起來，但這胡同裡的各家各戶卻早就已經冒起了炊煙，就連門口和院牆外胡同裡的積雪，也大多都已經被勤快的街坊四鄰清掃乾淨，在各家各處的院牆腳堆起了雪牆。
“這”
這夥計說著，已經將手裡的掃帚丟到了牆角，隨後客氣又熱情的和“衛二爺”打了聲招呼，這才熱情的引著他們往布莊的裡間走。
衛燃說著，將那碗嘎巴菜端到了自己麵前，同樣拿起一個燒餅，不緊不慢的吃著。
“先找地方吃個早點”衛燃突兀的說道，“找一家味道最好的小吃攤子。”
“昨晚我替安迪拍發了一條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