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大雨中,衛燃和紮克被推搡到了屋子外麵。
“完了,我們完了。”
紮克絕望的說道,“維克多,我們是不是要被槍斃了?我聽說”
聽說什麼,紮克根本就沒說完,其中一個民兵已經從腰間的竹簍裡拿出了兩塊煙盒大小的香皂塞到了衛燃的手裡,接著又指了指頭頂,
“這是讓我們洗澡?!”原本以為自己要死了的紮克驚喜的說道。
“還不趕緊”
衛燃將其中一塊香皂遞給對方,動作麻利的脫了身上臭烘烘爛糟糟的囚服,接著又解開了綁住頭發的麻繩,用香皂開始了揉搓。
回過神來,紮克也趕忙脫了身上的破爛囚服,和衛燃一樣,光著屁股坐在了門前的台階上開始洗起了野澡。
“維克多,剛剛那個人會不會是查”
“噓——”
滿手泡沫的衛燃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同時也輕輕搖了搖頭。
因為離著門比較近,剛剛他確實認出來,那個拿著手電筒將他們挑出來的,確實是當初第一次被俘時,讓自己幫忙救治傷員的那位查理醫生。
可再看看周圍,其餘那些木屋裡,同樣被挑出來三三兩兩不等的人在洗露天澡,那道越走越遠的手電筒,也仍在繼續往外挑著有機會洗澡的人。
顯而易見,查理的所做作為,是在給他和紮克“發福利”打掩護,他並不想被人知道,他認識紮克和衛燃,同時,這也是他對兩人的變相保護。
經過衛燃的暗示,紮克顯然也明白了這一點,索性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清理個人衛生上麵。
先仔細的洗乾淨長的已經快要披肩的頭發,接著又把全身積攢的汙垢搓洗了一遍,見沒人催著自己回去,他索性又給脫下來的衣服打上香皂,在台階上開始了搓洗。
時間過了足足約莫著一個小時,不但衛燃和紮克已經各自洗乾淨了身上的衣服,而且都已經躲到了屋簷下躲避著風雨,但那些士兵卻並沒有讓他們回去打算。
“這是在變相的折磨我們”
紮克打著哆嗦說道,這麼大的雨,洗個澡還行,持續這麼淋著,而且身上的衣服還都是濕透的狀態,恐怕很快就會感冒。
“再忍忍”
衛燃說著,已經將身體蜷縮起來,努力保持著身體的核心溫度。
又是煎熬了足足一個多小時,隨著遠處手電筒的閃爍,扶著盯著他們倆的那名民兵終於朝不斷打哆嗦的二人揮了揮手,收回了給他們用的香皂之後,將他們趕進了潮乎乎的茅草屋,重新鎖在了鐵鏈上。
“這算阿嚏!這算什麼?”
紮克打了個噴嚏,哆哆嗦嗦的抱怨道,“那些混蛋打算讓我們死在感冒裡嗎?”
“開始我們還羨慕你們有洗澡的機會呢”
羅伯特心有餘悸的說道,同時也不由的看了眼窗外的大雨,以及開始沿著地板縫隙往上蔓延的積水,這個晚上,他們恐怕隻能站著睡了。
“是不是我們偷吃火雞蛋的事情被發現了?”克林特低聲問道。
“隻是幾顆蛋而已”羅伯特期期艾艾的說道,隻不過,那強裝出來的滿不在乎的語氣裡,更多的成份卻是惶恐。
相比這倆不斷猜測的獄友,衛燃和紮克此時卻保持了沉默,各自將濕透卻勉強洗乾淨了的囚服用力擰了擰穿在了身上,同時也在暗暗猜測著查理這麼做的安排。
“哐當!”
恰在此時,木門被人從外麵踢開,兩個民兵走了進來,再次解開了衛燃和紮克二人腳踝的鐵鏈,粗暴的推搡著他們就往外走。
“他們這次死定了”
因為膚色優勢,幾乎和夜色融為一起的羅伯特篤定的低聲說道,“他們肯定死定了”。
“等他們死了,我們是不是可以”
“對!”
羅伯特興奮的點點頭,“沒有哪個混蛋敢再威脅我們了!”
不提這倆戰俘的小算盤打的有多響,衛燃和紮克此時卻已經在嘩啦啦的暴雨中被扭著胳膊押送到了操場邊緣一個緊挨著圍牆建造了磚房裡。
這裡的地基比操場要高了半米左右,房間裡自然也要比茅草屋裡乾燥許多。
但在看到房間裡的擺設時,衛燃卻不由的挑了挑眉毛。
這房間彆看不大,但裡麵的裝修卻是非常不錯,綠色的牆裙白色的牆漆,木頭地板打掃的格外乾淨,房間裡還擺了兩組涼椅和一張桌子四把椅子,以及一個竹片櫃子,就連頭頂,都掛著足足四個明亮的燈泡。
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其中一個士兵已經從竹片櫃子裡拿出了兩套嶄新的囚服以及兩條乾毛巾丟給了他們,隨後竟然放心的轉身離開了房間。
“維克多,我們怎麼辦?”紮克頗有些忐忑的問道,“這會不會是是最後的晚餐?”
“先把衣服換了,說不定是朋友的饋贈呢。”
衛燃朝著對方使了個眼色,動作麻利的脫掉了身上濕透的破爛囚服,用毛巾將身體擦乾之後,換上了新的囚服。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你的意思是,這些都是查”
“噓”
衛燃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將濕透的破舊囚服往門邊的簸箕上隨手一丟,一屁股坐在了涼椅上。
等紮克也坐下來,衛燃貼著他的耳朵低聲說道,“毫無疑問,這應該是我們的朋友的安排了。”
“希望我們的朋友能給我們安排些像樣的食物”紮克舔著嘴唇說道。
“如果能把頭發和胡子都整理一下就好了”衛燃跟著說道,同時也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雙腳,彆說胡子和頭發,現在能有把指甲刀他就開心死了。
等了將近半個小時,木頭房門再次被人推開,緊跟著,兩個穿著掛膠雨衣,手裡拎著手電筒和竹籃子的人走了進來!
當這倆人熄滅了手電筒,並且關上了房門掀開帽兜的時候,紮克已經瞪圓了眼睛,這倆人裡不止有白天時候見到的查理,而且竟然還有黎友福!
“特”
“噓——”
黎友福朝著紮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快步走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道,“朋友們,等下配合一下我們的采訪。”
沒等紮克反應過來,黎友福已經掀開手裡那個籃子蓋著的防雨布,一邊將裡麵的各種食物拿出來擺在桌子上,一邊用英語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是北越記者阮成竹,英文名字特洛耶,這位是我的搭檔查理。
兩位先生,接下來我想對你們進行一次公正、客觀的采訪,希望你們能配合。”
一邊說著,黎友福還朝著二人擠了擠眼睛,順便將籃子裡所有的食物全都取了出來。
雖然一肚子疑惑,但紮克在看到黎友福二人往桌子上擺出來的食物時卻不受控製的咽了口唾沫。
這些食物裡不但有兩大碗冒尖而且冒著熱氣兒的米飯,還有兩條煎魚和一小盆魚湯,甚至還有四大罐啤酒和兩包萬寶路牌子的香煙,以及幾個煮雞蛋,一把香蕉。
但相比這些讓他忍不住流口水的食物,最吸引他注意力的,其實是黎友福脖子上掛著的相機,那是一台尼康大f,一台徠卡3,以及一台尼康諾斯潛水相機,以及一台柯尼卡半格相機!
“能做個自我介紹嗎?”查理撕開煙盒包裝的同時問道,“我聽戰俘營的負責人說,你們兩位並非軍人?”
這一句話說完,紮克和衛燃立刻便聽出了裡麵的暗示,前者立刻答道,“是的先生,我是一名照相機銷售員。”
“我是啤酒銷售”衛燃接過查理遞來的香煙同時說道,“藍帶啤酒的銷售員”。
“你們的平民身份在這座戰俘營裡顯得很特殊,這也是我們打算采訪你們的原因。”
黎友福說著,已經將帶來的啤酒打開,並且招呼著他們在桌邊坐了下來,“不如我們邊吃邊聊吧?”
心中同樣充滿了疑惑的紮克和衛燃自然不會有意見,而接下來黎友福和查理對於座位的安排也頗有意思。
衛燃和紮克並沒有坐在同一側,甚至都沒能麵對麵坐著,他們的身旁分彆坐著查理和黎友福,就連他們倆,都是呈對角線坐著的。
這無疑方便了雙方之間的交流,而且在黎友福和查理的刻意引導下,衛燃和紮克很快也掌握了聊天規律。
簡單的說,黎友福和坐在身側的紮克一本正經的采訪或者被采訪的時候,查理便貼著衛燃的耳朵詢問著什麼。
反之亦然,當查理聲音清晰的采訪衛燃的時候,黎友福也和紮克舉著啤酒低聲交談著。
在這一問一答的掩護之下,衛燃也從查理的嘴裡聽到了很多消息。
首先,如果不是紮克今天冒著挨打的風險主動和查理打招呼,這倆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竟然沒能逃回美國人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