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子糖塊有毒?你怎麼知道的?”
熊窩裡,問出這個疑問的卻並非胡八指,而是那位趙金玉。
“沒有毒”
衛燃說著拿起一顆看了看解釋道,“這個鐵皮筒以前是裝毒裝大煙膏子的,我以為裡麵裝的還是大煙膏子呢。”
“能吃?”
胡八指說著,已經磕出兩顆糖塊,並且分給了趙金玉一顆。
“能吃”
衛燃說著,已經將糖塊丟進嘴裡,轉而繼續檢查著那個鬼子背包。
這包裡剩下的空間,放著的卻是幾盒鬼子的牛肉罐頭和一個鬼子飯盒,以及一大瓶子清酒。
打開那個鬼子飯盒,這飯盒裡沒有任何吃的,卻放著幾乎裝滿的煙絲,托盤裡還放著一支一口香小煙袋和一遝煙紙,以及一個黃銅的打火機。
顯而易見,這一包煙酒糖塊絕非某個人的私人物品,反而很可能是剛剛那個鬼子小分隊的“共同財產”。
“俺嘗嘗這鬼子的煙袋”
胡八指說話間已經拿起了那支鬼子的煙袋杆,往煙鍋裡按進去一些煙絲點燃,抽了兩口之後搖搖頭,“這勁頭兒沒有旱煙大,這煙鍋也摳摳搜搜的小了點。”
“我嘗嘗”
趙金玉說著,也拿起一張煙紙,熟練的卷了一顆蛤蟆煙點上。
“老弟,你是怎麼被鬼子抓起來的?今天你們那是乾啥呢?”
胡八指說著,也將那兩個裝著戰利品的麻袋包打開,把裡麵的東西一股腦的倒了出來,示意衛燃和他一起清點戰利品。
“大半個月前鬼子搜山把我抓著的”
噴雲吐霧的趙金玉說到這裡的時候解開身上的棉衣,露出裡麵那套囚服上縫著的一塊白布解釋道,“我是思想犯,被鬼子抓了之後就被送去林場伐木頭去了。
這眼瞅著天越來越冷,鬼子們聽了扈翻譯,就是剛剛那個偽軍的鬼話,決定去打些野狗做一些狗皮帽子戴。”
“讓你們打?”衛燃下意識的問道,“他們不是有槍嗎?”
“可不是!”
趙金玉憤恨的說道,“那些狗日的小鬼子就是變著法想折磨死我們,而且我聽說,那個車把式的閨女給扈翻譯做了小。
這次打狗,八成是他們翁婿串通起來也想弄幾張狗皮暖和暖和呢。
不管怎麼說,那些小鬼子可不知道怎麼做狗皮帽子,最後還不是讓那個扈翻譯出麵?”
“剩下的那些人也是思想犯嗎?”衛燃忍住心頭的恨意問道。
“打完了狗準備拚命的那個是思想犯,剩下的都是周圍抓來的壯丁。”
“這些狗日的鬼子,為了個狗皮帽子讓人和狗去拚命!”
胡八指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他的父親也被抓了壯丁生死不知,眼下這個時節,是不是也被拉去打狗了呢?
他不知道,卻難免會這麼想。越這麼想,這心裡的恨也就越多。
“你是抗聯的人?”衛燃順著話茬問道,“不然怎麼成了思想犯?”
“我還不算抗聯的人呢”
趙金玉猛嘬了一口自己卷的蛤蟆煙,“我哥是,我是準備投奔他去的,結果還沒找見他呢就被抓了。”
見衛燃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胡八指及時說道,“剩下的道等回去再盤,一起動手看看都搶來什麼玩意兒。”
聞言,趙金玉也看向了那個大號麻袋包裡倒出來的東西。
這裡麵有五個“太郎包”,這包裡除了每個裡麵都塞著一個帶有翻毛獸皮套,而且已經裝滿了汽油的鬼子水壺之外,還或多或少的裝著些諸如口糧、書信、印章之類的雜物。
除此之外,他們還翻出來足足13個帶有獸皮保溫套的鬼子飯盒。
這些飯盒裡全都裝著仍舊熱騰騰的大米飯,上麵還澆了厚厚的一層紅燒肉。托盤之上,更是放著些諸如紅薑絲、醬黃瓜之類的小菜。在飯盒的提手上,還分彆掛著一個鋁製的小碗。
“這些東西是在那輛汽車貨鬥裡發現的”
胡八指說著,又翻出兩個紅銅材質,形似龜殼,而且外麵同樣帶有獸皮套的湯婆子說道,“這倆也是,當時裡麵都灌著熱水呢,都被俺灌滿汽油了。”
“那隊鬼子每次借口出來都會找地方偷偷喝酒”趙金玉解釋道,“我都瞅見過好幾回了”。
“得了,便宜咱們了!”
胡八指說著,已經隨意拎起兩個飯盒,分彆遞給了衛燃和趙金玉。
“不著急吃,看看還有什麼。”
衛燃說著,又在那些扒下來的衣物堆裡翻了翻,除了幾件鬼子棉衣棉褲和靴子之外,其餘的便是足足15個彈藥盒,林林總總將近500發三八大蓋的子彈和8顆鬼子的手榴彈。以及各種銀元、軍票以及一些金戒指之類的值錢物件。
就這,還沒算上已經歸了胡八指的三把盒子和懷爐呢。
“才五個鬼子就特娘的這麼肥,這要是把那些鬼子全留下都能提前過年了。”胡八指貪婪的說道。
“咱們這次是運氣好”
衛燃提醒道,“要不是你用麻雷子嚇唬他們,而且還有那顆手榴彈扔得準,他們可不會這麼輕易的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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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飯,先造飯!”
胡八指可不管那個,拿起一個飯盒打開,將托盤裡的那些小菜一股腦的倒進“蓋澆飯”裡,隨後從靴筒裡抽出他的解食刀,拔出一雙筷子這就開始往嘴裡扒拉飯。
見狀,趙金玉在那一堆戰利品裡翻了翻,找出一把勺子在太郎包上蹭了蹭,同樣拿起分給他的飯盒開造。
“彆光吃,咱也喝點鬼子的酒。”
衛燃說著,拿起包裡的那大一瓶清酒,取下三個掛在鬼子飯盒提手上的鋁製小碗,給每人都倒了一杯。
“乾!”衛燃拿起杯子說道。
“乾!”
一時間,三人手裡的杯子碰在了一起,隨後各自灌了一口。
“這酒可不如高粱酒”
胡八指皺著眉說道,“沒什麼度數,和兌了水一樣。”
“還不如馬奶酒呢”趙金玉也下意識的說道。
“你喝過馬奶酒?”
衛燃好奇的問道,同時也從靴筒裡抽出胡八指送的解食刀,從分給自己的飯盒裡夾起一塊紅燒肉送進了嘴裡。
萬幸,雖然那清酒不太符合三人的口味,但這紅燒肉卻是實打實的華夏味道。
趙金玉咧咧嘴,“我是蒙族的,家在海拉爾。”
借著這個話題,三人一邊吃一邊聊了起來。也正是在這閒聊中,衛燃和胡八指也得知,這趙金玉一家兄弟姐妹足有四個。
大哥趙金戈和三哥趙金山早幾年就參加了東北抗聯,二姐趙金蘭遠嫁到了山西。
“今年年初,我和我爹還有鄉親們都被鬼子抓去北山口修機場挖工事。”
趙金玉說到這裡不由的打了個哆嗦,“那地方就是閻王殿!我爹熬了不到一個月就累死了。
臨死前,他讓我無論如何也要逃出去,去尋我大哥二哥,一起打鬼子給他報仇。”
說到這裡,趙金玉狠狠的挖了一大勺紅燒肉送進嘴裡,一邊嚼一邊說道,“我趁著有一天刮白毛風,連著爬了七道鐵絲網才算逃出來,當時給我刮的,身上就沒一塊好皮。
我循著當初我哥給我留的地址,一路要飯打聽著才到了這兒,結果到好,我好不容易找見個知道我哥去了哪的,就被特馬的鬼子漢奸堵了個正著。”
“你還能找著你哥嗎?”衛燃開口問道。
“應該能”
趙金玉想了想說道,“當時那人告訴過我,我哥他們去了什麼地方。”
“在哪?”胡八指下意識的問道。
隻不過,這個問題問出去,趙金玉卻陷入了沉默。
“先吃飯吧,其他的,等回去再說。”
衛燃說著,朝胡八指使了個眼色,轉移話題故意問了根本不重要的問題,“我還有個事兒沒想明白,剛剛打埋伏的時候,你怎麼打了鐵砂槍之後又跑那麼快去彆處開了一槍的?”
“俺就沒在鐵砂槍那兒藏著”
胡八指得意的說道,“俺把鐵砂子槍綁在離著亂墳崗不遠的一棵樹上了,火門上還綁了塊石頭,想開槍的時候,隻要遠遠的放一箭讓那塊石頭掉下去就能開槍了,能打著那個偽軍,純粹他運氣不好。”
借著這個話題,三人稀裡呼嚕的往嘴裡各自扒拉著紅燒肉和大米飯,倒是那不太合口味的清酒,他們都沒有多喝。
填飽肚子,衛燃指了指滿地的戰利品說道,“這東西咱們哥仨分一分吧。”
“我就不要了”
趙金玉連忙說道,“兩位大哥救了我一命我還不知道怎麼報答呢,而且還給了我響子,知足了。”
“衛大哥先挑吧”
胡八指同樣格外仗義的拍了拍腰間彆著的三把盒子,“有這個俺就知足了,回頭教教俺怎麼用。”
“那我就不客氣了”
衛燃說著,先把那個牛皮材質的昭五背包拽到了身前,這玩意兒可以幫著他掩護從金屬本子裡往外拿東西。
緊接著,他卻把裡麵裝煙絲的飯盒以及那瓶清酒,連同那一筒糖塊全都拿出來,“這個包歸我吧,另外我拿一盒米飯,再給我一個裝汽油的湯婆子吧,我就要這些東西。”
“其他不要?”
胡八指詫異的問道,這些戰利品裡可不止這些,還有不少銀元軍票之類的呢,尤其剛剛衛燃還往戰利品堆裡丟進去一串金戒指。
“那些黃白物件你留著,等回去給金玉兄弟置辦一身像樣的行頭吧。”衛燃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狗皮大衣說道。
“可用不了這麼”
衛燃滿不在乎的擺擺手,“用不了你就自己收著吧,找個地方藏起來,這次咱們要槍有槍,要子彈有子彈,連手榴彈都有好幾顆,過些天跟著你去埋伏鬼子勝算也大一些。”
“也行”
胡八指聽衛燃這麼心裡也暗暗鬆了口氣,他本以為,衛燃打算跟著趙金玉去找他哥哥趙金戈呢。
“你們要去打鬼子?”
趙金玉卻在這個時候說話了,“帶我一個怎麼樣?”
“你也要去?”
“我去找我大哥二哥就是為了打鬼子”
趙金玉理所當然的說道,“找不著他們,跟著衛大哥胡大哥打鬼子也一樣,反正隻要能打鬼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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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胡八指看向自己,衛燃一邊收起屬於自己的東西一邊說道,“跟著你去打鬼子,你才是掌櫃的,帶不帶你自己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