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咱們兄弟三個就一起乾一票大的!”胡八指乾脆的做出了決定。
“那就這麼說定了”
衛燃說話間已經站起身,拎著裝好屬於自己那份東西的背包說道,“我去周圍看看有沒有鬼子追上來。”
“我去吧!”胡八指和趙金玉也要跟著爬起來。
“你們倆歇著吧”
衛燃說話間已經拎上一支壓著子彈的三八大蓋鑽了出去,“咱們仨輪流來”。
“這位什麼來路?”趙金玉低聲問道,“真是外碼子?”
“管兒亮,傳正,瓢緊。”
胡八指含糊不清的嘀咕道,“這白山黑水,大小山頭千千萬,隨便進了哪個紅花亭子,俺看他至少都得是個炮頭!趕上東風,鋪局當家也保不齊。”
這一句話說完,趙金玉不由的露出了一抹驚訝之色。
“倒是趙兄弟,拜的哪個花亭子?在梁在柱?”
“不在梁不在柱”
趙金玉答道,“來的路上,給走頭子做了一路馬拉,剛學到點手藝就特娘的窯變了。掛了滿身紅剛郵出來,結果又進了鬼子的苦窯。”
熊窩裡,胡八指和趙金玉相互盤問的時候,衛燃卻已經重新踩上滑雪板往遠處滑了百十米,躲在一顆鬆樹的窩子裡。
左右一番觀察,他先從懷裡摸出繳獲來的兩板毛瑟手槍彈,隨後取出金屬本子裡的盒子炮,給它換了個101novel.com發的彈匣之後,將這兩板手槍彈全都壓了進去並且給槍膛裡頂上了子彈。
收起盒子炮,他又打開了那個鬼子背包,先把兩個彈夾片丟進去,隨後打開裝滿煤油的湯婆子,給金屬本子裡的懷爐加滿了燃油。
不慌不忙的把點燃的懷爐揣進懷裡,衛燃立刻收拾了包裡的一應東西,隨後脫了狗皮大衣,將這鬼子背包背在了胸前。
一番調整之後,他這才重新穿好了大衣,靠著樹乾蜷縮起來,安靜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這場從昨天和胡八指見麵開始的雪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們來時用滑雪板留下的印記也早就已經被掩蓋。
幾乎可以確定,鬼子大概率是追不上來了,現在隻看回去的時候,會不會遇上那位需要胡八指上貢的曹大掌櫃的了。
畢竟,剛剛的交火動靜可不小,那位曹大掌櫃的,極有可能會派人過來看看情況。
沒過多久,胡八指也踩著滑雪板找上了衛燃。
“這快馬是鬼子的?”
胡八指挨著衛燃靠著樹坐下來,指著戳在旁邊雪地裡的那套滑雪板朝衛燃問道。
“從他們車上找見的”衛燃神色如常的解釋道。
“衛大哥不打算和趙兄弟說說你的身份?”胡八指繼續問道。
“不急”
衛燃搖搖頭,“先跟你打完了鬼子再說”。
“剛剛問出來了”
胡八指突兀的說道,“趙老弟和俺說了他大哥可能在的位置”。
“那也等和你打了你一直盯著的那些鬼子再說吧”衛燃說道。
“那俺就不和衛大哥客氣了”
胡八指頓了頓,“到時候等打了那波鬼子,俺估計也得逃了。”
“擔心曹大掌櫃對你動手?”衛燃漫不經心的問道。
“曹大掌櫃骨子裡到底是個做買賣的”
胡八指嘲諷道,“雖然如今占山為王,但是打鬼子這買賣對他老人家來說不劃算,他要是知道了,九成九得把咱們仨綁了送到林場去挨槍子兒。”
“你打算”
“俺也打算加入抗聯,抗日打鬼子!”胡八指認真的說道,“還希望衛大哥給指條明路做個引薦。”
“做個引薦我估計問題不大”
衛燃笑著說道,“這指條明路,估計還得靠趙金玉兄弟才行。另外,等下估摸著曹大掌櫃會來派人盤問你吧?”
胡八指點點頭,“等天黑往回走的時候,俺安排你們倆找地方藏起來,等俺糊弄完了曹大掌櫃再去接你們。”
“聽你安排”衛燃應道。
“行了,衛大哥也彆在這兒盯著了,鬼子摸不過來,會去眯一會吧。”
說著,剛剛坐下的胡八指已經招呼著衛燃起來,離開樹窩子回到了不遠處的熊窩裡。
三人在這裡足足休息了大半天,其間,胡八指還讓衛燃教會了他怎麼使用那支三把盒子炮。
等下午的時候,三人甚至還點起一小堆篝火,各自熱了飯盒的紅燒肉蓋澆飯重新填飽了肚子,這才趁著夜色往回走。
行至半途,胡八指把她們二人引到了一個背風的半山腰,指著一棵橫躺的枯樹低聲說道,“你們哥倆就在這兒等著,俺先回去看看,沒問題再過來接你們,要是聽見槍聲炮響,你們就趕緊逃。”
說完,胡八指也將他腰間裝在木頭槍盒裡的三把盒子抽出來,連同衛燃分給他的懷爐一並遞給了趙金玉,隨後又把裝著戰利品的麻袋也解下來丟到樹窩子裡,隻拿上了他的鐵砂槍和伯丹步槍以及弓箭,踩著滑雪板便跑沒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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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哥會不會有危險?”趙金玉低聲問道。
“應該不會”
衛燃搖搖頭,一邊把那棵枯樹下鋪著厚厚一層鬆針的簡易窩棚收拾了一下一邊問道,“會騎馬嗎?”
“衛大哥這話問的”
趙金玉在衛燃的招呼下坐在了鬆針上,“以前我家養著好幾十匹馬呢,我還沒學會走就在馬背上趴著了。”
“怪不得”
“什麼?”
“沒什麼”
衛燃搖搖頭,取出煙盒摸出一顆煙卷叼在嘴裡點燃,“等動靜吧”。
聞言,趙金玉明智的不再多說,隻是翻出那個裝滿煙絲的鬼子飯盒,熟練的卷了一支蛤蟆煙點燃,美滋滋的嘬了一口。
隻不過,兩人都沒預料到,這一等,他們就足足等了快三個小時,直到天徹底黑下來,風雪也越來越大,但他們既沒有聽到槍聲,也沒有等到胡八指過來接他們。
“胡大哥是不是出事了?”
趙金玉裹緊了身上披著的那幾件棉衣不安的問道,“要不我們”
“再等等”
衛燃同樣裹緊了身上的狗皮大衣,“這麼長時間沒過來,估計是曹大掌櫃的人已經到了,現在說不準正喝著呢。”
“他會不會出”
“不會”
衛燃不等趙金玉說完便搖搖頭——無論對方想說的是出賣還是出事。
就像是驗證他的判斷一樣,不等趙金玉重新卷好的一支蛤蟆煙抽完,胡八指便踩著滑雪板從遠處兜著圈子繞了過來。
“拿上東西,和俺回去吧。”
滿身酒氣的胡八指招呼了一聲,卻並不急著解釋發生了什麼,隻是伸手接過趙金玉遞來的盒子炮彆在腰間,隨後又接過懷裡揣進裡懷裡。
沒有過多耽擱,衛燃和趙金玉拿上所有的東西,跟著胡八指換了個條路線,踩著滑雪板兜著圈子回到了緊挨著山洞的地窩子裡。
掀開簾子走進仍舊充斥著酒氣的地窩子,胡八指這才一邊拍打著身上的積雪一邊說道,“俺去弄點吃的,吃完趕緊離開這裡。”
“有麻煩?”衛燃皺著眉頭問道。
“曹大掌櫃派人來問發生了什麼,被俺打發走了。”
胡八指解釋道,“不過俺估摸著弄不好得出事,曹大掌櫃可不好糊弄。”
說著,他已經脫掉大衣掛在了柱子上,端著炕桌上的殘羹剩菜,招呼著衛燃一起離開了溫暖的地窩子。
“曹大掌櫃肯定已經懷疑俺了”
胡八指說道,“估計他是派人去林場打探消息了,弄不好會帶著鬼子過來。”
“做了他的人來得及嗎?”
衛燃直來直去的問道,甭管這胡八指和曹大掌櫃有怎樣的交情,眼下這山洞裡不但毛驢沒了,連那些已經揉好的皮貨也少了許多。
“算了,他們隻是把今年給曹大掌櫃的上項拿走了,那毛驢是俺送給曹大掌櫃的,那牲口俺養不了,也算是還了他的情分。而且眼下各個山頭都準備著分了紅櫃分了收成貓冬呢,這個節骨眼就彆招惹他們了。”
胡八指略顯無奈的解釋了一句,隨後掀開鍋蓋,往搪瓷盆裡盛了滿滿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狗肉,這裡麵甚至還放了燉的軟爛的土豆和粉條。
額外將鍋邊貼著的幾個餅子也鏟進去,他招呼著衛燃把吃食先端過去,自己卻走到邊角處,推開摞在一起的木柴,將兩個藏在裡麵的麻袋拎了出來。
“好東西在這兒呢”
胡八指說著,又從這山洞各處的犄角旮旯翻出大大小小的包裹塞進麻袋包裡,和衛燃一起離開山洞,走進了溫暖的地窩子裡。
等衛燃將端著的飯菜端上桌,胡八指也從麻袋包裡掏出一套和衛燃身上沒有太大區彆的行頭扔到了床上,“趙老弟等下把這套衣服換上,衛大哥可幫你出了錢了。”
沒等趙金玉開口說些什麼,胡八指又從麻袋包裡翻出一雙不知道從誰的腳上扒下來的鹿皮靴子和兩塊鬼子行軍割下來的布料丟到炕上,“試試大小,總比鬼子的皮鞋穿著舒服。”
趙金玉聞言也不客氣,乾脆的脫了腳上的鬼子編上靴。
看了眼他那雙臟兮兮滿是凍瘡的大腳丫子,胡八指說到,“你先洗洗身子洗洗腳,俺給你找點凍傷膏出來。”
依舊不等趙金玉說些什麼,衛燃已經給那木盆裡倒上了熱水又兌上涼水,連毛巾一起端了過去。
僅僅隻是這樣微不足道的小舉動,坐在炕沿上的趙金玉卻眼眶一紅,抿著嘴脫了身上搶來的棉衣棉褲和那套縫著塊白布的破爛囚服。
這十月底的天氣裡,他之前身上竟然就隻穿著這麼一套單衣。
不過,相比脫掉這套單衣之後身上各處的那些凍瘡,更加顯眼的卻是後背上的那些愈合或者沒有愈合的鞭痕,以及一道道宛若彗星般的疤痕。
“這都是小鬼子打的?”胡八指踩著炕沿一邊在椽架上翻找東西一邊問道。
“挨鞭子還算好的”
趙金玉一邊擦洗臟兮兮的身體一邊解釋道,“這些天越來越冷了,隔三差五的,我們這些思想犯就被命令脫了衣服,光著腚兩兩一組的相互抽嘴巴子,一邊抽還得一邊大聲數,最少得抽夠一百個才算夠數。”
隨著盆裡的水一點點變黑,衛燃和已經翻出藥膏的胡八指也漸漸借著鬆油燈看清,趙金玉的臉上還殘存著大片的淤青。
“誰要是抽的不夠使勁,又或者數錯了數,就會被揣進河溝子裡跪著,一直跪到打擺子,跪到開始忍不住的笑,那些狗日的鬼子和二鬼子才會讓周圍人把跪著的抬回去。”
趙金玉接過衛燃從鬼子的太郎包裡翻出來的一塊香皂和一把剃須刀說道,“我見過不少,在河溝裡跪著跪著就開始笑,笑著笑著就凍死的,也見著不少被抽嘴巴子抽的鼻孔、眼角耳朵一起流血死的,那些狗日鬼子,他們是想讓咱們都死絕了才罷休!”
“這仇早晚得報!”胡八指咬著牙攥緊了拳頭。
“趕早不趕晚,怎麼什麼時候動手?”衛燃追問道。
“今晚”趙金玉說道,“今晚咱們去財神廟等著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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