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裡爾搖搖頭,“總之,我想拿回屬於我的相機,他對我很重要。”
“你會得到你的相機的”
坐在洞口的哈比布拉突兀的用俄語說道,“等我的同伴回來就會把相機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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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俄語?”基裡爾意外的問道。
哈比布拉並沒有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他擺明了不想和他們進行交流。
“我們能得到一些食物嗎?”基裡爾頗有些死皮賴臉一般的用俄語繼續問道。
隻是稍作猶豫,哈比布拉從懷裡摸出了半張饢,像是在喂狗似的丟給了基裡爾。
“謝謝”
基裡爾連忙撿起那塊饢,胡亂拍打一番之後將其分成了三份,先將其中一份遞給衛燃,又將第二份塞進了魯斯蘭的懷裡,隨後才把第三份送到了嘴邊狠狠咬了一口。
“我記得你說過,你是主動申請留下來的?”
衛燃開啟了一個新話題,同時也將分給自己的那塊饢塞進了懷裡,他還不餓,或者說,還不是那麼餓。
“沒錯”
基裡爾點點頭,“這裡雖然比較危險,但是能積攢大量的臨床經驗。”
“隻是為了這些?”
“我曾經幻想過能在這片戰場上找到他”
基裡爾倒是格外的坦誠,“但我來這裡已經兩年了,還沒有得到去坎大哈的機會,我猜他或許已經”
“也許和我們現在的境遇一樣”衛燃寬慰道,“他也許已經和當地人成為朋友了呢。”
“我們可不是朋友”一直在偷聽的哈比布拉冷哼了一聲。
“沒有人會拒絕和醫生成為朋友的”
衛燃微笑著提醒道,“除了死人,誰都會需要醫生的。”
哈比布拉張張嘴,最終就沒有接這個話茬繼續說些什麼。
就像衛燃說的那樣,誰都會需要醫生的,此時他的父親,還有他的妹妹,都需要醫生的幫助。
尤其後者,這件事衛燃甚至比哈比布拉自己都更清楚。
“我們總會有一天成為朋友的”基裡爾也主動說道。
“除非你們徹底離開阿芙漢”
哈比布拉嘟囔了一聲,隨後主動問道,“瑪拉萊,我是說她的情況怎麼樣?”
“我們已經利用現有條件做到最好了”
衛燃開口說道,“接下來就看她自己了,如果明天她能醒過來,那麼就不是很嚴重。
如果明天她還是發燒昏迷不醒或者出現其他的問題,或許你們要做好準備。”
聞言,哈比布拉不由的攥緊了拳頭,“看看你們做的好事。”
“這是戰爭”
基裡爾歎了口氣,“戰爭就是一個又一個悲劇和一具具屍體攪在一起組成的一團爛泥。
我們這些被裹進爛泥裡的人再怎麼掙紮,戰爭也還是戰爭,爛泥依舊是爛泥。”
一時間,山洞裡也安靜下來,隻剩下了唯一的一堆篝火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以及喬婭時不時添柴發出的微弱動靜。
時間過去了約莫著兩個多小時,山洞外傳來了毛驢咿咿啊啊的叫聲。
“去看看”哈比布拉說道。
聞言,喬婭立刻跑出了山洞,並在不久之後大聲喊道,“是哈基姆叔叔回來了!”
在喬婭的呼喊聲中,哈基姆牽著三頭毛驢停在了山洞口,借著微弱的火光,衛燃發現,那三頭驢的身上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蘇聯人把機槍帶走了?”哈比布拉似乎並不意外。
“他們沒來得及帶走”
哈基姆的語氣中同樣帶著些許慶幸,“我趕過去的時候那架直升機的殘骸已經炸燒的隻剩下一個框架裡,我猜是在我們離開之後那裡發生了爆炸,我們的機槍也被炸成廢鐵了。”
說著,哈基姆從兜裡摸了摸,掏出一枚帶有綠鬆石戒麵的戒指遞給了喬婭,“這是我從阿卜杜勒老師身上找到的,也是我唯一帶回來的東西。喬婭,留著它吧。”
“謝謝你”
喬婭接過那枚對她來說大了許多的戒指,帶著哭腔抱了抱哈基姆。
“我們該離開這裡了”
哈基姆說道,“哈比布拉,馬赫布卜也需要醫生,我們今晚就趕過去。”
“可是”
“帶著他們”
哈基姆顯然已經在回來的路上想好了一切,“瑪拉萊騎一頭毛驢,讓那個腿受傷的蘇聯人騎一頭毛驢,你騎一頭毛驢,其餘的東西讓山羊馱著。
“也好,都聽你的。”哈比布拉此時已經沒了主意,他內心迫切的想把抓到的蘇聯醫生帶回去救治他的爸爸。
在哈基姆的指揮之下,他們先把昏迷中的瑪拉萊抬到了毛驢的背上綁好,隨後又讓衛燃和基裡爾把同樣在昏迷的魯斯蘭抬到了另一頭毛驢上綁了起來。
與此同時,和喬婭也找來一根繩子穿過戒指綁在了自己的脖頸上,隨後將山洞裡的山羊全都趕出來,把需要帶走的一些東西綁在了山羊背上。
臨出發之前,哈比布拉說道,“哈基姆,把那台相機還給那個蘇聯人吧。”
“你說什麼?”哈基姆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台相機,還給他吧。”
哈比布拉說道,“那是他父親留給他的遺物,我已經答應他了。”
“你們什麼時候成為朋友了?”
哈基姆嘲諷了一句,卻也乾脆的從兜裡摸出了那條微型相機遞給了哈比布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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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和他們成為朋友”
哈比布拉說著,接過相機遞給了基裡爾,“拿好你的相機,如果你耍什麼花樣,我會讓你親手砸了它。”
“能把魯斯蘭的手表也還給他嗎?”基裡爾似乎對打蛇順杆上這種事頗為熟悉,“那是他妻子送給他的結婚禮物。”
“相機和手表,你隻能選一個。”哈比布拉冷著臉說道。
“好吧,我選相機。”基裡爾說著,將相機揣進了兜裡。
“你們兩個走在羊群的前麵”
哈比布拉說道,“如果你們敢跑,不但有可能踩上你們自己撒下的地雷,而且我會立刻殺了你們的同伴。”
“走吧”
衛燃拍了拍基裡爾的肩膀,讓他把準備說出來的話咽了回去,帶著他走到了羊群的最前麵。
“你在試圖和他們交朋友?”衛燃用低的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
“我們必須儘快和他們成為朋友”
基裡爾低聲回應道,“然後想辦法逃走,帶著魯斯蘭一起逃走。”
“這件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衛燃歎息道。
“我知道”基裡爾攥緊了兜裡的那台微型相機。
“等下你走我後麵”
衛燃說道,他好歹走過一遍這條路,知道怎麼回去,自然也知道哪裡安全,哪裡不安全。
“沒什麼區彆”
基裡爾依舊和衛燃並排走著,“我想象過無數次我被俘之後的遭遇,想象我的父親被俘後的經曆。
坦白說,除了直升機摔下來的那一下比我想象的嚇人之外,剩下的部分都比我想象的要好的多。”
“你其實很在意你的父親?”衛燃說道。
“是啊”
基裡爾深吸一口氣,卻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說說那些機組成員吧”
衛燃指了指身後,“就從魯斯蘭開始怎麼樣?”
“說什麼?”基裡爾問道。
“每個人都有故事不是嗎?”衛燃說道,“包括俘虜我們的人,你對魯斯蘭肯定比我更了解吧?”
“他是明斯克人”
基裡爾說道,“你知道明斯克的勝利廣場嗎?”
“知道”
“他家就在勝利廣場的旁邊,但他很少有機會回去看看。”
基裡爾介紹道,“他的妻子也是醫生,在基輔工作,我聽魯斯蘭說,他的妻子參加過兩年前切爾諾貝利活下來的那些工人的治療工作。”
“他們有孩子嗎?”衛燃問道。
“有個女兒,魯斯蘭說他們是先發現懷孕然後才結婚的。”基裡爾笑著說道。
“你呢?”
衛燃突兀的把話題扯到了對方的身上,“你沒有結婚嗎?”
“還沒有”
基裡爾搖搖頭,隨後卻陷入了沉默,顯然,衛燃的這個問題讓他聯想到了某個姑娘。
話題就此戛然而止,這隻剩下星光的夜色中,就隻剩下了趕路人的呼吸聲,以及鞋子、羊蹄、驢蹄子敲打地麵的暗沉聲音。
如此連續走了小半夜,就在他們又一次繞過一座矮山的時候,前麵的山穀裡卻出現了一盞微弱的燈光!
“是誰在那?!”
哈基姆先示意包括衛燃和基裡爾在內的眾人躲好之後,這才開口問道。
“是哈基姆叔叔嗎?”
夜色中,對麵傳來了驚喜的聲音,“是我!木爾塔紮!”
“木爾塔紮!你怎麼來了?”
哈比布拉下意識的繃緊了神經,如果不是要緊的事情,木爾塔紮沒必要連夜趕路去找他。
“哈比布拉叔叔!”
對麵的木爾塔紮話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阿雅娜難產了,爺爺讓我來這裡找瑪拉萊老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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