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諾說著,已經固定好了雪橇車,拎著雪鏟便在這塊冰的背風處開始了挖掘。
愈發熟練的配合著這些人挖開積雪,都不等他們用雪橇車擺好地基,企鵝群的方向便傳來了一聲又一聲清脆的槍響。
很快,舒伯特便用雪橇車拉著兩隻巨大的帝企鵝跑了回來。
“是帝企鵝”
不等車子停下,舒伯特便大聲說道,“而且是最肥的帝企鵝,每一隻都有40公斤左右1
“我們可帶不走七隻這麼大的企鵝”克羅斯博士忍不住提醒道。
“我隻獵殺了三隻”
舒伯特一邊將那兩隻企鵝掀下去一邊解釋道,“三隻就夠吃的了,我去把剩下的那隻帶回來。維克多,約格,你們快把這兩隻企鵝處理一下。”
“交給我們吧1
約格醫生趕在衛燃開口之前便應了下來,將其中一隻拽到身旁便開始了忙活。
隻是大致的看了一眼,衛燃便有了底,拔出獵刀開始給另一隻企鵝開膛破肚,把尚且冒著熱氣兒的內臟全都切開丟給了狗子們。
等舒伯特少校將第三隻企鵝也帶回來的時候,他們二人已經將開頭兩隻企鵝身體各處儲存的厚實脂肪剝下來丟進一個鐵皮桶裡用帳篷裡的汽油爐加熱,順便也把那些厚實的紅肉切下來丟進了另一個桶裡。
在這兩人宛若流水線一般的熟練操作下,三隻巨大的企鵝為他們了足夠多的肉食,那些剔下來的脂肪也在卡斯騰的耐心熬煮下被煉成了大半桶的油脂。
這一番忙碌,時間已經將近深夜兩點了。
“等天亮之後我們就出發”
各自用半個罐頭和所剩不多的麵包填飽了肚子,舒伯特一邊將剛剛煮好的咖啡連同兩顆方糖丟進自己的水壺裡一邊說道,“今晚我來守夜。”
話音未落,他已經熄滅了氣爐,和咖啡壺一並丟到了雪橇車上,拖拽著雪橇車離開帳篷,鑽進了隔壁的狗帳篷。
有人守夜,衛燃自然是最沒有意見的,根本不等約格醫生掩住帳篷門,便立刻鑽進了腥臭的睡袋裡倒頭便睡。
見狀,原本想說些什麼的克羅斯博士和卡斯騰對視了一眼,最終也隻能各自鑽進同樣開始變臭的睡袋,和衛燃以及漢諾並排在防水帆布上躺了下來。
可這一次,帳篷裡的五人隻睡了不到一個小時,便紛紛被外麵凜冽的寒風給相繼吵醒。
“南極大陸的天氣開始變壞了”卡斯騰自言自語般的說道,“接下來還會更壞的,直到短暫的夏天來臨。”
“我可不管夏天怎麼樣”
約格醫生同樣自言自語般的說道,“我隻希望等下那個短暫的白天能是個好天氣,不然我們都會被困死在這裡的。”
短暫的交流過後,眾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倒是帳篷外的風卻越刮越嚇人,似乎就連這頂並不算大的帳篷連同周圍壓住帳篷的雪橇車隨時都會被吹飛一樣。
不過,相比這帳篷會不會被吹飛,它會不會被積雪壓塌顯然是更值得在意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帳篷裡的眾人不得不時不時的便各自拿起滑雪杖將渾圓飽滿的帳篷頂起來,讓積雪滑下去。
這一夜,雖然名義上是舒伯特少校在值夜,但實際上卻根本沒有人睡著。
可相比這些,等到接近中午十一點,天色微微變亮的時候,這暴風暴雪卻依舊沒有停下,倒是他們的帳篷,已經被掩埋了大半,以至於他們不得不像一個個掘地的蚯蚓一般匍匐著鑽出帳篷,用雪鏟將帳篷周圍的積雪挖開,順便加固周圍的擋風牆。
這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努力從深夜兩點持續到了下午兩點,又從下午兩點再一次的持續到了深夜的兩點。
這期間,克羅斯博士和卡斯騰也被舒伯特少校叫到了隔壁的帳篷幫忙。
終於,又是一夜過後,當愈發短暫的白晝降臨時,風和雪也終於停了下來。
幾乎隨時被壓垮的帳篷裡,衛燃拎起油爐上已經燒開的水壺,給漢諾和約格醫生的水壺各自灌滿了開水。
趁著衛燃給自己的水壺灌水的功夫,他們二人也立刻將擰緊蓋子的水壺塞進了懷裡,絲毫不敢浪費那寶貴的熱量。
“風雪都停了,看來我們該出發了。”
衛燃說完不由的打了個哈欠,這兩天他們幾乎沒有睡過囫圇覺,或者說,無論是誰都不敢睡死,生怕自己一覺睡過去之後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你們還活著嗎?”
就在約格醫生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隔壁的舒伯特少校一邊敲打著帳篷一邊大聲問道。
“活著!我們都還活著1約格醫生立刻給出了回應。
“我們該出發了1舒伯特少校大喊著提醒道,“快點收拾東西1
“希望等到了目的地,我們能好好睡一覺。”
漢諾說完,也不由的打了個哈欠,隨後才坐起來,從腥臭的睡袋裡鑽了出來。
穿上連體保溫服,三人擠出帳篷之後卻發現,外麵的積雪幾乎已經超過半米厚了,他們的帳篷已經有一大半都在積雪之下埋著了。
根本不敢耽擱,眾人立刻揮舞著雪鏟將帳篷的下半部分以及雪橇車挖出來,匆忙的打包裝好之後套上了雪橇犬。
“跟在我後麵,維克多,漢諾,你們兩個還是在後麵。”舒伯特話音未落,已經吆喝著雪橇犬們跑了起來。
目送著一輛輛雪橇車再次出發,習慣性留在最後的衛燃也取出相機,朝著眾人的背影再次按下了快門。
不慌不忙的收起相機,衛燃抖了抖韁繩,早已吃飽喝足做好了準備的狗子們也立刻開始了狂奔,沿著雪橇印追了上去。
這一次,舒伯特少校前進的方向格外的明確,而且這兩天雖然人沒休息好,但是狗子們倒是養足了精神,這拉車的速度自然也加快了許多。
在極速的奔馳中,天色漸漸變暗,舒伯特少校也點燃煤油燈掛在了車尾,顯然是準備趁著難得的好天氣儘量多趕一些路。
掀開手腕處的翻毛皮外套掃了眼時間,衛燃不由的皺起眉頭,他們的雪橇犬已經連續奔跑超過了三個小時。
如果這是沒什麼負重,僅僅一輛車一個人倒是沒什麼,但此時每個人負責的雪橇車可都是超載的狀態。
再這麼繼續跑下去
似乎是和他想到了同樣的問題,平時負責照料雪橇犬的約格醫生吆喝著他的雪橇車追上了舒伯特,大喊著說道,“少校,我們必須停下來讓雪橇犬休息一下,否則它們會被累死的1
“我們沒時間休息1
舒伯特稍稍放慢了速度大聲回應道,“很快就會有另一場暴風雪降臨了,我們要在那之前多趕一些路才行1
“如果雪橇犬累死了,我們就隻能自己拉著雪橇趕路了。”約格說完,直接吆喝著雪橇犬停了下來。
見狀,克羅斯博士和卡斯騰也各自吆喝著雪橇犬停了下來。
這三人停了,跟在隊伍最後負責收尾的衛燃和漢諾也不得不停了下來。
“我們不能繼續跑了”
約格醫生一邊給狗子們喂食企鵝肉塊一邊大聲提醒著其餘停下來的人,“如果雪橇犬死了,我們都會死的1
他這邊話音未落,舒伯特少校也吆喝著雪橇車,兜著圈子趕了回來。
“嘭1
舒伯特二話不說一腳將約格醫生踹了個屁墩,隨後拔出腰間的那支1912手槍拉動套筒頂上了子彈,對準癱坐在地上的約格醫生冷漠的說道,“約格,約格·施梅林先生,你要清楚一件事情,這支小隊歸我指揮。”
“舒伯特少校,也請你清醒一點。”
約格醫生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積雪,“如果雪橇犬累死了,我們總不能指望你能指揮企鵝幫我們拉車。”
“休息一個小時”
舒伯特終究還是收起了他的武器,冷漠的說道,“一個小時之後,無論怎樣的天氣我們都必須出發儘快趕路,這同樣關係到我們能不能活下來。”
稍作停頓,他又繼續說道,“漢諾,讓維克多幫你架起無線電。”
“好”漢諾立刻應了下來。
趁著約格醫生拎著裝滿鐵皮桶的企鵝肉喂狗的功夫,衛燃也幫著漢諾再次架好了電台,並且啟動了仍舊放在雪橇車上的發電機。幾乎前後腳,躲到遠處的舒伯特少校也將加密的電報送到了漢諾的手上讓他發出去。
然而,直到一個小時之後,雪橇車隊在舒伯特少校的催促下再次出發,匆忙收起了無線電係統的漢諾仍舊沒有得到任何的信號回潰
很難說剛剛約格爭取來的這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是否挽救了拉車的雪橇犬們,至少事實上,僅僅隻是一個小時的時間而已,這茫茫冰原之上,也再次刮起了刺骨的寒風,以及被寒風裹挾著重新飛舞起來的冰涼雪花。
但這次,在前麵帶路的舒伯特少校卻根本沒有停下來,僅僅隻是吆喝著狗子們稍稍放慢了速度。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風雪越來越大,雪橇車的速度越來越慢,但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停下過腳步。
看了眼在前麵慢慢跑的狗子們,本就休息不足睡眠不夠的衛燃索性從車尾下來,快跑兩步坐在了雪橇車上,隨後抖開睡袋,將早已凍的快要失去知覺的雙腿伸進了腥臭的睡袋裡,又從懷裡摸出懷爐一並丟了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衛燃因為身體愈發的暖和,昏昏沉沉的睡著了,並在下一刻又瞬間醒了過來。
然而,在他自己的意識裡隻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但是當他下意識看向手表的表盤時,卻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足足兩個多小時!
更讓他心頭發涼的是,不知什麼時候,拉車的那十幾隻狗子已經停了下來,視野範圍之內除了紛飛的雪花,也根本沒有看到任何其他的雪橇或者燈光!
壞了!和車隊失散了!
衛燃瞬間清醒,可緊跟著便是一陣頭暈目眩,噗通一下又坐回了裝滿果醬的木頭箱子上。咬掉手套摸了摸額頭,滾燙的溫度卻讓他愈發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