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春香的父親。
春香說,他父親出事的那天,她至今還有很深的記憶。
那天半夜,她先是聽到家裡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聲音十分恐怖。
這聲音好像給春香使了詭術,她頓時就鬼上身了一樣,渾身怎麼動也動不了,但眼睛卻是睜著的,眼球能微微轉動。
可她不敢四處看,屋內所有黑暗的角落裡都好像藏匿著什麼可怕東西,在偷偷看著她。
與此同時,她的耳朵也能聽到聲音,剛剛把她嚇醒的好像警報一樣的聲音仍然在耳邊持續,不過聲音越來越小,也變得越來越奇怪,聽起來特彆的嚇人。
春香說,那種感覺就好像身體裡所有的神經都停止工作,隻有負責捕捉恐懼的神經在加班一樣。
她在描述這頓回憶的時候,我看到她的身體在發抖,這種鬼壓床的恐怖我也經曆過,搞得我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直到那奇怪的聲音徹底消失,她的身體才解鎖成功。春香彈簧一樣從床上坐了起來,滿頭是汗,心臟跳的像在打鼓。
等她徹底醒來後,發現家裡死一般的安靜,一點動靜也沒有。
春香意識到自己原來是做了個噩夢,可心中的恐懼仍然持續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散去。
她長出了一口氣,準備再次醞釀睡意,可眼睛閉上以後,耳邊卻忽然又傳來一陣語言難以描述的詭異聲音,像是風吹進管道裡發出的嗚嗚聲,又好像有一個聲音特彆粗的人在低聲呻吟。
她的神經立刻又緊繃起來,瞬間就鑽進了被窩裡。
春香說她確認自己當時是醒著的狀態,也很確定那聲音並不是她的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可自己一個人睡覺的她,也更加沒有膽子起來檢查。
她怕的要死,覺得睡著是唯一逃避恐懼的出路,可處於恐懼狀態下的她人反而異常的清醒。
春香采用了不同的方式給自己催眠,菩薩保佑,她竟然真的困了,但睡得不實,期間睡睡醒醒不知道多少次,總算把這個漫長的夜晚熬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春香剛一睜開眼睛,發現陽光從窗外漫了進來春香這才鬆了一大口氣,自己總算熬到了第二天。
然而她剛準備從床上爬起來,就聽外屋的走廊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經曆過昨晚的春香對叫聲特彆的敏感,嚇得她差一點從床上滾下去。
講到這裡的時候,春香因為情緒實在激動,描述的有點亂,不過我還是儘可能理清了大概的過程。
在走廊發出尖叫的人是她的生母,她生母之所以發出燒開水一般的尖叫,是因為他的父親死在了走廊裡。
比他父親突然去世這件事還不能讓人接受的,是他父親當時死亡的狀態。
當時他的父親臉色鐵青,嘴巴裂開到了人類所能做到的極限,眼睛是睜著的,眼球上布滿了血絲。
原來那天晚上,春香的父親和幾個好友聚在一起喝酒,半夜了才從外麵回來。
村裡的赤腳醫生說他父親是喝酒喝的太多,死於酒精中毒。
但春香完全不信,她當時那麼小,都感覺她父親的死相如此恐怖,一定是因為看到了特彆可怕的東西以致被活活嚇死。
父親的死,讓當時的春香倍感自責,因為她想到了父親死亡時的那個詭異的晚上,或許她當時聽到的怪聲,就是父親發出來的,沒準那正是父親的一種求救信號,可惜被她錯過了,從此就沒了爸爸。
她後來把這件事講給自己的姥姥,她姥姥卻鐵著臉告訴她,如果那天晚上她離開屋子去走廊,死的就是兩個人。
春香的父親去世不到一周,她母親這邊也出事了。
當時也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晚上,春香這頭還沉浸在失去父親的痛苦,隔天早上醒來,她被哭聲吸引,去到了姥姥的臥室,結果發現姥姥正抱著媽媽在哭,後來才知道媽媽昨天晚上上吊了。
接連失去雙親的春香雖然傷心,但那種喪親之痛,還沒有從情緒的深處蔓延出來,她還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
母親去世後,春香的姥姥試圖和她的哥哥聯係。姥姥有哥哥的電話,電話卻遲遲打不通。
春香說,那段時間姥姥的狀態非常可怕,好像她吃飯睡覺喘氣就為了一件事,給春香的哥哥打電話,這件事沒有做成,她就沒有心思做其他任何事。
俗話說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婆命根子,這句話用在春香的姥姥身上一點都不假。
姥姥對大孫子的愛,甚至超過她對自己女兒的愛,否則她也不會冒著暴斃的風險替孫子做這麼危險的事。
可惜姥姥一直都沒有聯係上哥哥,整個人都要急瘋了,精神甚至都出現了問題,春香都不敢接近她。
沒過多久,村裡來了個奇怪的女人。
春香這時特彆強調了一點,就是村外來客,基本都是必死,這個解釋顯然是說給我和林倩兒聽的。但我聽故事聽得認真,根本顧不上害怕,林倩兒更是膽子比天都大的主。
村民們都知道這個可怕的詛咒是雙向的,被詛咒的村民不僅出不去,外麵的人也不能進來。
早些年的時候,他們看到有人過來,都還覺得新鮮,可幾乎沒有人提醒那些誤打誤撞進來的人。看到他人在痛苦中死去,仿佛他們自己的痛苦得到了釋放一樣。
到了後來,這裡的村民已經麻木到了一定程度,就算看到有外人進來,也幾乎沒有任何反應。
不過這個女人進到村裡的時候,村民們各個都覺得新鮮,因為這個女人非常奇怪,蓬頭垢麵,衣不蔽體,好像是常年在外麵流浪的野女人。
春香說她當時也見到了那個女人,女人身上的衣服當真是破爛不堪,一半屁股都露在了外麵。
春香最初的想法和絕大多數村民一致,覺得這個奇怪女人的出現,為他們枯燥的生活增添一丁點的趣味。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的出現,徹底地把她的人生拖向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