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鄭之卉更沉默了。
幾乎一句話不跟章伯軒說,身體也有意無意地靠近車門,與他拉開距離,然後扭頭看向窗外。。
安靜的車廂裡,章伯軒清楚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疏離。
他幽深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後腦勺處,心中思緒複雜。
剛剛趁著她去做最後的檢查的時候,周醫生跟他說,她雖然還處於失憶狀態,但她的心智已經恢複正常了。
不再是五六歲的小女孩。
那她現在對自己的疏離到底是基於一個成年女人對男性該有的距離感,還是對她……
恰逢此時,車子停在了彆墅院子裡,章伯軒思緒被打斷,便沒再深究下去。
到家剛好是午飯的時間,兩人吃過飯不久,章伯軒就工作電話不斷。
在他再次結束一通電話時,轉身就看見鄭之卉站在他身後。
“公司裡有急事嗎?”
鄭之卉從他的談話中聽到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等著他決策。
章伯軒輕輕搖頭,剛想說話,她就搶先道,“你去忙吧,彆再因為我耽誤工作了。”
看到她目光清明,言行舉止如常,不再像以往那樣撒嬌纏著不讓他出門,章伯軒心裡反而泛起一陣失落感。
有種……自己不再被她需要的感覺。
“小卉……”
“有劉媽和吳媽在家陪著我,我沒事的。”鄭之卉打斷他的話,並對他寬慰地笑笑。
體貼,懂事,卻不再是那個滿心滿眼隻有他的天真爛漫樣子。
“好。”章伯軒點頭,畢竟公司確實有要事需要他回去,“我處理完工作馬上回來。”
章伯軒離開家門後,鄭之卉就回了房間。
兩個小時後,劉媽拿著藥片和溫水上房間,還沒敲響房門,裡麵忽然傳來一聲重物砸落地麵的聲音,劉媽一驚,也不顧上敲門了,直接推開鄭之卉的房門。
門一開,她就看見鄭之卉捂住腦袋跌倒在地,痛苦地掙紮,旁邊還有一張倒地的椅子。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劉媽嚇得趕緊上去扶她,卻發現她臉色煞白,滿頭冷汗,劉媽嚇得聲音都變了,“小姐,你,你這是怎麼了?你彆嚇我啊。”
“你彆怕,我這就打電話給章少爺。”
鄭之卉連忙緊緊抓住她的手臂,搖了搖頭,顫抖著聲音說,“不用,他在忙,不用驚動他,我沒什麼大事,就是頭疼而已,劉媽你去,去幫我通知周醫生過來就好。”
“誒誒,好,好,我現在馬上去打電話。”
半個小時後。
周醫生到了,他給鄭之卉打了一針之後,鄭之卉原本還有些痛感的腦部就舒緩了下來。
“周醫生,為什麼我犯頭疼的頻率會越來越密,隻要我努力想記什麼,頭就會痛,而且一次比一次疼得厲害?”
“這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常伴症狀,而這種應激障礙又比較複雜,後遺症狀也會因人而異。”周醫生解釋
“失憶本身就是你身體自我保護的一種意識行為,但當你接觸了某些能喚醒你記憶的場景時,你腦中被塵封的記憶界限就會出現裂痕,而當你企圖衝破這條禁錮你記憶的裂痕時,你的自我保護意識也會做出相應的抵抗,從而使你產生嚴重的精神痛苦或者生理應激反應。”
鄭之卉認真地聽著。
所以,是那個拿槍打她的小孩喚醒了她曾經的某個記憶,繼而打開了她塵封記憶的大門,所以她這兩天腦中才會出現那些記憶碎片,而當她努力想再回憶起更多的時候,腦袋就會疼痛抗拒,潛意識裡就不想讓她回憶起那些不好的回憶?
周醫生見她沉思不語,便安慰道,“不過你也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隻要你身心放鬆,頭疼的症狀自然也會得到減緩的。”
鄭之卉問,“周醫生,能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儘快恢複記憶?”
章伯軒的話,她不敢信。
他說他五年前喜歡她,可那些被她想起的記憶片段裡,每一幀都是他厭惡不喜自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