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劉辯,雄主!
不錯,劉辯確實想保沮授。
原因很簡單,一來他欣賞沮授曆史上寧死不願背主投敵的堅決,二來,沮授確實是一位難得的人才,就連曹操亦感慨稱讚“孤早相得,天下不足慮。”
在曆史上,沮授曾勸袁紹迎獻帝,挾天子以令諸侯,可惜袁紹卻聽信淳於瓊等人,錯失了入手大義的機會。
官渡之戰時,沮授又勸袁紹莫要遣顏良為主將,認為顏良有勇無謀,不當委以重任,可惜袁紹還是不聽,結果顏良被曹操所斬,大好局麵拱手相讓。
類似的例子比比皆是,可即便沮授的建議屢屢不受袁紹采納,甚至袁紹還疑他權力過大,命沮授分兵於郭圖、淳於瓊,可當袁紹敗逃、沮授因來不及北渡而被曹軍抓獲時,他仍大呼不降。
甚至於,曹操顧念與沮授有舊,不忍殺害,即便沮授不肯投降厚待之,相較後來的關羽也不遑多讓,然而沮授卻還是趁夜盜馬,欲逃回袁紹處。
似這等隻要認定便絕不背主的忠臣,劉辯又豈會不愛?
更彆說曆史上沮授在投奔袁紹之初,就向後者提出‘複宗廟於雒邑、號令天下、以討不複’,意希望袁紹成為匡扶漢室之人,可見他心中亦有漢室。
隻能說,沮授這個眼光、才能足以相較荀攸、荀彧的人才,唯獨在選主公方麵走了眼,亦或是袁氏四世三公的光環實在是太耀眼,致使他沒能看清袁紹外寬內忌的本質,耽誤了一身才能。
考慮到目前劉辯手下將帥不少,唯獨欠缺有遠見的謀士,他自然希望能趁這次機會招攬沮授。
至於沮授乃是士人,或心向士人階層,這與劉辯有什麼妨礙?
盧植、羊續父子、崔烈父子、曹嵩父子,不都是士人麼?
劉辯與靈帝要打壓的,是那些試圖與皇權角力的士人團體,而並非整個士人階層,團體是團體,階層是階層,彆說士人階層永遠不可能被消滅,若有朝一日士人階層真的消失了,那就相當於抽掉了整個漢劉的脊骨,漢室也就到頭了。
畢竟在這個年代,平民百姓是幾乎不可能有能力輔佐天子治理國家的,有能力的,基本都是士族,無論是寒門亦或豪族。
就在劉辯思忖之際,沮授、劉虞、桓典、崔鈞幾人亦神色各異地看著他。
不止沮授感覺到,在旁的劉虞、桓典、崔鈞也看出劉辯想要保沮授,畢竟劉辯方才那番說辭實在是太過於牽強,也就是劉辯與太子同等身份,才能如此任性。
片刻的沉寂後,桓典咳嗽一聲,低聲道“史侯,請借一步說話。”
劉辯也不拒絕,點點頭站起身來,跟著桓典走出了十幾步,期間,劉虞與崔鈞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估摸著這個距離已經足夠,桓典停下腳步,轉身朝著劉辯抱拳拱手,一臉困惑問道“史侯,您可是要保這沮授?”
見桓典直接詢問,劉辯也不辯解,畢竟這種情況再插科打諢就未免太侮辱人了。
“不錯,我很欣賞此人。”他點頭道。
此時崔鈞與劉虞亦來到了這邊,聽到劉辯這話,崔鈞仗著他父子與這位史侯關係不錯,表情古怪地揶揄道“為何?不會又是覺得此人麵相忠厚吧?”
劉辯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對崔鈞道“若崔卿總喜歡這麼說話,年幼時估計沒少挨崔司徒揍。”
“哈。”
崔鈞聞言一樂,點頭道“仔細想想,臣年幼時挨家父的棍棒確實不少……”
說著,他收起笑容,目視劉辯正色問道“那麼,究竟是為何呢?”
劉辯當然知道崔鈞、崔州平是一個相當正值的人,倘若他的解釋無法說服對方,哪怕司徒崔烈出麵,崔鈞多半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注意。
想到這裡,他正色對劉虞、桓典、崔鈞三人道“據我所見,那沮授是王芬一眾中僅有幾個默然認罪、毫無狡辯之意者,此,義士也,殺之誠為可惜。”
桓典、崔鈞、劉虞三人聞言皺眉沉思,經劉辯提醒,三人亦想起那沮授被抓捕之後的表現,心中稍生憐憫。
尤其是劉虞。
事實上,審訊王芬一眾的事,靈帝是交給了桓典、崔鈞二人,原本與劉虞無關。
但劉虞偏偏過來旁聽,就是不希望有太多的人遭到牽連。
畢竟此番是涉及到謀反作亂的大罪,按律當誅三族,即父族、母族、妻族,考慮到此次涉及的都是士人,士人家族那一族也不得有幾十人上百人?
換而言之,一人被判誅三族,搞不好就有上百、甚至數百人要被砍頭。
而王芬手下那麼些人呢,那豈不是要殺得人頭滾滾?
這讓劉虞於心不忍。
因此在劉辯開口後,他亦在旁幫襯道“殿下所言極是,這等義士,殺之誠為可惜,不如令其悔過。”
“……”
桓典、崔鈞皺了皺眉,忍不住相視一眼。
劉辯暗自猜測這二人多半在心中暗暗嘀咕劉虞婦人之仁,畢竟劉虞這話,在他聽來也覺得過於天真。
不過這就是劉虞,一位懷揣著世間美好、希望天下太平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