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頭,也不算是什麼了,自從你來到古墓以後我想起了很多原來的事。”阿倫在我身邊坐下。
我們一起並肩看著山下,主控室的燈仿佛會調節明亮,此刻正在慢慢黯淡下去,讓一切美景在半明半暗中更加的神秘,從山頂,依然可以看見被那隻墜下去的巨蛙碾壓過的花海。
我感覺得到,那些蠢蠢欲動的巨蛙們就在水底等待著,隻是不知道它們什麼時候會衝出來。我們現在隻能等待,隻有堅守,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必須堅持到韓蒼給我們訊號。
山下有些黑影在跳動,我知道,青蛙們已經開始蘇醒。如果這燈光代表著白晝與黑夜的話,我和阿倫至少要堅持一晝夜以上,哪怕韓蒼最快,也要到了第二天才能完成轉生。整整一晚上,我和阿倫誰也不敢放鬆懈怠,提心吊膽,還好守墓者不需要睡眠,那群愚蠢的巨蛙也隻是在山腳並未上來。
從未感覺過夜晚這麼漫長,我們終於熬到了頭頂的燈再次明亮,又過了很久,我聽到韓蒼吹起了集合守墓者的號角,我知道,韓蒼已經開始準備了,現在我們要做的,隻是再堅守到準備完成。山腳下的青蛙開始慢慢隨著燈光明亮開始往上爬了,離我們越來越近,到了半山腰,它們又休息了,它們悠然的在享受著被光照射。我和阿倫儘量把身體藏得嚴嚴實實的。
“如果它們衝上來了,你覺得我們能打贏嗎?”我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但是我還是想問。
“這不廢話嗎?能殺掉一隻,就算回本的。”阿倫的表情明顯是在告訴我,你小子在開玩笑,“咱還是學學德勞許,祈禱下古墓之神吧!”
“還是求韓蒼快點更靠譜。”我悲觀的說。
隨著時間的推移,巨蛙們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大,發現我和阿倫是遲早的事了,我也明白,一旦我們被發現,那就意味著一切都完了。我不斷地祈求,希望能傳來韓蒼搖鈴的聲音。可是,阿倫告訴我那隻是我的空想。
終於——
最可怕的事還是發生了!在我們堅守的第三天,一隻巨蛙發現了我們!我和阿倫隻能提劍。
“還是不得不打了,不是嗎?”我的手微微顫抖,在那隻巨蛙的號召下,越來越多的巨蛙向著我們圍來。
“就算是點心,咱兩都不夠它們分的!”阿倫努力瞪大自己的眼睛,看著巨蛙,似乎在比眼睛大小,“小鬼頭!咱兩無論怎樣都至少要有一個人活下去!”
巨蛙們衝過來了,地動山搖。最前麵的一隻撲了過來,整個身影把我和阿倫都籠罩了!我趕忙一個翻滾躲開,阿倫也閃到了另一邊,巨蛙因為慣性刹不住身體,重重的撞在了裝置上,主控室的裝置異常堅固,並沒有動搖半分,反而把巨蛙彈開了。
也不知道巨蛙撞倒了哪個拉杆,主控室在的這個山上方開始團聚烏雲,幾乎是瞬間的事,天上開始下雨了,混合著閃電,整個山出現了光影交錯的邪魅感。
“活下去!”阿倫在瓢潑大雨中嘶吼,他躲過一隻又一隻巨蛙的抓襲。不過我可沒時間回答,一堆巨蛙同時撲向了我,我找準了巨蛙中的縫隙,閃身躲開。
來不及用視覺!隻能依靠雨中的風聲來辨彆襲擊的方向!左耳後風響,我趕忙把頭一歪,躲過了後麵抓來的巨爪。雨越下越大聲音越來越難以辨彆,並且渾身淋濕令我的身體越來越遲緩!巨蛙們在我們身邊越聚越多,從最開始的隻,變成十來隻,並且數量不斷加多。不停地雨中躲閃已經讓我和阿倫疲憊不堪。
等等!雨中的聲音是……鈴鐺聲音?
“可算是來了!”阿倫躲過一擊,衝著我隔著雨簾喊著,“小毛頭!你快去拉拉杆!”
雨水已經像是瀑布般澆灌了,我根本沒時間擦去臉上的雨水,視線早已模糊。此刻我哪裡還知道那個拉杆在哪裡?我已經快要來不及分辨聲音來源了,總是感覺四麵八方都是敵人。
“我掩護你!”阿倫不知何時湊到了我的身邊,“你快去!”
阿倫用劍擋住了一隻揮過來的爪子,一撐躲開了,巨爪把地上的泥土濺射到了我們的身上。
我轉身就跑,還好我們一直在裝置附近,唯一要找到的是到底是哪個拉杆,如果沒有這雨,一切本該十分順利,可現在的我什麼都看不清!我隻能依次湊近看,阿倫不斷幫我擋著襲來的巨爪,劍風和劍影總是在我腦邊晃蕩。
等等!這個拉杆我認識!這幾天無聊我每天都會來熟悉這些玩意!這個調控叫什麼傳送室的拉杆附近就有降溫的拉杆!對!再往前三個!然而!
一直碩大無比的巨蛙蹦到了我的麵前!雖然隔著厚厚的雨簾,我依然看得見它巨大的身影!
“阿倫!掩護我!阿倫!”我趕忙叫著回頭,就在我回頭的瞬間,一股熱乎乎的液體噴到了我的臉上,很快,被雨衝刷著流到我的嘴角,是血!
“小鬼頭……我就到這裡了……”阿倫的聲音傳來了,借助一道劈過的閃電,我看清了!
阿倫身上早已遍體鱗傷!最後的一隻巨大爪子掏穿了他的胸口!他看著我前麵阻擋的巨大身影,吐出了一口血痰。
“畜生……衝我來啊!”阿倫不過穿身而過的爪子,身體往前一挺,大量的血似噴泉般湧出混雜著雨水染紅了地麵,他咳嗽著,血把他的下巴染紅,他跳起撲向了我前方的怪獸!
前方的巨蛙伸爪抓住阿倫的同時,我一個滑鏟,從巨蛙微微抬起的胯下鑽了過去,在我剛剛通過巨蛙身體的時候,我聽見了阿倫的慘叫。
我必須完成任務!我必須完成任務!我不顧一切的站起向前衝著,然而!幾乎同時,那些消失已久的爪風聲又從四麵八方響起了!我驚住了!我真的無法想象阿倫為我擋住了多少攻擊!我知道的!我全都聽見了!但是不是我不夠靈敏!是我真的無處可躲!我幾乎是被同時伸來的巨爪壓在了身上!把我摁在了地下!
可惡!可惡!就在前麵!就在前麵啊!明明都到這裡了!大家!大家都寄托給我的希望!阿倫!你看!就在前麵啊!
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我感覺全身骨骼都被壓碎了!地上全是我的血,我想是要被拍死的蚊子一樣脆弱不堪!完了!完了!完了……
一個人影從我麵前閃過!這是……沒錯!隻可能是他!隻有他了!
是阿蒙!是從穢土城趕回來的阿蒙!我看著雨中阿蒙的影子連續饒過幾隻巨蛙,衝到了那個拉杆麵前,直接把拉杆拉到了底!我突出最後一口血,大腦一片空白,化為青煙,消失了。
“小鬼頭!我們成功了嗎?”我剛蘇醒,一股力道摁住了我的肩膀,我努力眨眼適應了白光,看著眼前的阿倫。
“是阿蒙!我看到阿蒙了!”我現在身處轉生室當中。
“那阿蒙成功了嗎?”阿倫焦急地問。
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徑直走向轉生室的門,打開,阿倫不說話了。
門外,是冰天雪地般的嚴寒。
剩下的幾天我們花了很多時間去收拾殘局,整個古墓被冰封的像是個冰窖。德勞許告訴我,當他通知怪物牧場的祖陀時,祖陀一直在抱怨自己為什麼沒多長點毛。馬裡瑞在轉生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再度跟上我們,無奈的他隻好坐在邊境之門前空等,直到韓蒼吹響召集大家的號角。
韓蒼說的冰心我依舊沒看到,但是從其他守墓者嘴裡得知冰心可以吸收寒氣,護住了地下花園和很多地方。而黑暗樹的火把本身就是不懼嚴寒的。
阿蒙貌似過了很多天才回來,我迫不及待的去找他,雖然我明知他不會說說任何話。
“阿蒙先生!為什麼邊境之地會有那些隔離邊境之主的葉子,而你卻知道。”此刻,我正站在圖書館阿蒙的麵前,阿蒙坐在他一直呆著的位置,看著番番在桌子上滾圈。
阿蒙沒有回答,如我所料。
“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沒回答,阿蒙隻是在玩貓。
“你是怎樣和穢土城交談的?”
沒回答。
“迪爾說過,你在等一個人!到底是誰?”
沒回答,他絕對是個啞巴!
“你最後關頭是如何趕到的?”
阿蒙老爺子終於看向了我,但是他還是沒說話。
“好吧……如果你什麼也不想告訴我,那麼,最後一個問題……韓蒼會覺得穢族恥辱,阿倫會覺得穢族可憐,你是怎麼看待穢族的?聽說迪爾是你曾經的徒弟。”
阿蒙最後看了一眼木乃伊貓番番,番番正在出神的盯著桌子上的火苗。
“不是,您老是看那貓乾啥……等等!難道番番,番番也是穢族?”我突然想到了這隻古怪的木乃伊貓!穢族中也有類似迪爾這樣長生不死的,難道番番……
還是沒有回答,但是我看到阿蒙嘴角的笑意了,他起身走向了身後那一排排書架,消失在了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