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輕舟麵無表情的看向眼前黝黑的麵龐,平靜的問羞愧不已的年輕人“江飛,你我兩家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你為什麼要偷我家這麼多瓜苗,偷一次也就罷了,還來偷第二次,要不是今日被我們逮到,你是不是準備把這一塊瓜田都偷走?”
江飛臉上燥得慌,垂著眼睛結結巴巴的向江輕舟解釋“大虎兄弟,我、我是沒有辦法,我爹、我爹病了,家裡沒有錢,才走上了這條路。”
江輕舟聽後輕哼一聲,繼續問江飛“那你為什麼要來偷我家的瓜苗,你偷它就能變有錢了嗎?你知道我為了種這些瓜苗受了多少累嗎,你知道我娘子懷著身孕在家育瓜苗有多不容易嗎?你不能因為你沒有錢就來打我家的主意,我家的東西也是我和我娘子起早貪黑、風裡來雨裡去掙的。”
“兄弟,對不…住,我…我沒…辦法啊,我…把瓜…苗賣了,用…得來…的四十…文錢給…我…爹抓…了藥…”江飛邊說邊抽著鼻子跪倒在江輕舟麵前。
江輕舟側身移到一邊,心情複雜的看著這個跪在地上掉眼淚的男人。
江清野抱著胳膊走到江輕舟身旁,目光不斷的掃視著這片寬闊的田地,時不時會有幾座墳頭闖入他的視線。
“哥,不要在這裡說了,怪嚇人的。”江清野緊緊的拽住江輕舟的袖子,聲音有些顫抖。
江輕舟先是拍了拍江清野的後背,然後彎腰把還插在土壤裡的小木鏟裝進江飛帶的籃子裡,裡麵躺著兩棵被挖掉的西瓜苗。都說捉賊見贓,他要帶著這些東西去見裡正。
“走吧。”
“哥,去哪裡?”
“去裡正叔家一趟,瓜苗都被他賣了,怎麼處置就讓裡正叔拿主意吧。”
江飛連忙拽住江輕舟的小腿求饒,求江輕舟不要帶他去見裡正,他願意賠償。
“哦,拿什麼賠,難道又要去偷彆人家的東西?”江輕舟蹲下身掰開江飛的手,把江飛從地上拽起問。
江飛支支吾吾了一陣,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既然如此,還是去見裡正叔吧。”
江輕舟拽著江飛往前走,江清野連忙拎著籃子、扛著木棍跟上江輕舟的步伐。
江家村裡正江安的宅子就位於村口,江清野指著還有亮光的宅子高興的對江輕舟說“哥,裡正家還有燈,應該還沒休息,我去敲門。”
江清野說完,“噔噔噔”的跑到江安家院門前,“咚咚咚”的敲門聲在安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誰啊?”一道嚴厲的男聲從院子中傳來,同時還有幾聲“汪汪汪”的狗叫聲。
江清野趕忙高聲回答“裡正叔,我是二虎,我和我哥抓住了偷我家瓜苗的賊,想請裡正叔為我們做主。”
“真是事兒多,大半夜也不讓人安生。”儘管這句話聲音小,但還是被江清野聽到。
江清野也不往心裡去,乖乖的站在門前等江安開門。
江安不耐煩的打開門,見門前隻有哭喪著臉的江清野,瞪著有些混濁的雙眼問“二虎,就你自己?你哥和你說的賊人呢?”
“裡正叔,在那裡呢。”江清野連忙指著不遠處的倆人給裡正看。
江安順著江清野指的方向,看到江輕舟正拽著江飛往這裡走,身前長長的影子先到了門口。
江安先是瞪了幾眼不爭氣的江飛,然後歎著氣讓三人都進了院子。
江輕舟邊對江安講事情的原委邊把籃子裡的物證拿給江安看。
氣憤的江安拽過江輕舟手裡的瓜苗,使勁兒扔到江飛的臉上,瓜苗根部的泥塊散開,碎土蹦進江飛的嘴裡或隨著瓜苗掉落在鋪滿月光的地上。
“呸呸呸…呸呸呸…”江飛吐完嘴裡的土,愧疚的跪在江安麵前,求江安不要告訴家人。
“江飛,讓我說你什麼好,彆人佃我家的地,每畝每季要交給我一百斤糧食,我見你們家實在可憐,每畝每季隻要你們家六十斤,這樣還過不下去嗎?說句不好聽的,你爹的病也許多年了,你也算儘力了,馬上要交田稅了,等到秋收還有人頭稅,給你們家尋個活路吧。”江安邊說邊歎氣,轉頭示意江輕舟給江飛解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