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0p天氣大雨。
i級隔離區。
轟隆~~
雷聲轟鳴,隔離區的圍牆矗立在灰蒙蒙的雨幕中,如同一道冰冷的屏障將哈特與外界的生活徹底分隔開來。
雨點不斷敲打在牆麵上,發出沉悶的回響,像是無聲地訴說著他無法逃脫的現實。
哈特·麥克道爾站在窗前,目光穿過隔離區那高聳的圍牆,望向模糊的遠方。
外麵的世界似乎觸手可及,但對於他來說,卻又仿佛在另一個時空。他記得那些自由行走的日子——那個時候,雖然他帶著馬類特征,但他還能在城市的街道上工作、生活。
如今,政府的決策將他和其他感染者推入了這座孤島般的隔離區,日複一日地與外界隔絕。
他歎了口氣,手中的工具落在桌子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哈特曾是一名熟練的機械師,然而自從感染奇蹄病後,工作機會也隨之消失。
沒人願意雇傭像他這樣的人。那厚重的圍牆不僅阻擋了他的腳步,更是堵死了他原本充滿希望的職業生涯。
隔離區內的生活沉悶且窒息。
哈特看著窗外,那些破舊的建築仿佛要與周圍的陰沉天氣融為一體。居民們每天重複著同樣的日常,偶爾有人從他家門前走過,匆匆忙忙地低著頭,好像在躲避什麼無形的威脅。
孩子們不再像以前那樣在街上跑鬨,取而代之的是安靜的家庭,似乎每個人都在心底承受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壓力。
他緩緩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結實的大腿。自從感染奇蹄病後,他的腿部肌肉變得極為發達,這讓他比普通人類擁有更多的體能優勢,可是,這種“優勢”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好處。
相反,它成了他被隔離、被標簽化的標誌。
那些對感染者的歧視與排斥如影隨形,圍繞著他的一生。
他清楚自己的立場。
他反對中立聯合會的溫和策略,認為那樣的妥協隻會讓感染者的處境更加糟糕。
聯合會的談判並沒有真正為感染者帶來改變,反而是在維持被剝削的現狀。
他對於解放蹄聲的激進暴力也充滿鄙視。雖然他們的目標一致,都是反對賽馬娘比賽,但米哈伊爾·加西亞的暴力行動隻會激起社會對感染者的恐懼,帶來更嚴厲的壓迫和打擊。
暴力隻會加劇感染者的苦難,無法改變他們的命運。
他對偽人運動聯盟的態度則更為冷淡。在哈特看來,偽人運動聯盟通過展示感染者特質和體育競技試圖改變社會的刻板印象,隻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妥協。那些比賽與展覽似乎在展示感染者的“特彆”,但它們並沒有改變社會的歧視,反而加深了感染者的物化。
他的前額上刻著幾道深深的疤痕,那是他為感染者的權利而戰時留下的。
他曾站在工會的最前線,組織過無數次的抗議,麵對過警察、特遣隊,甚至被捕過幾次,但這些傷痕和鬥爭最終並沒有帶來應有的改變。
隔離區依舊是隔離區,感染者依舊是被邊緣化群體。
如果想要逃脫邊緣化,那麼他們能做的就是走向另一個極端——商業化。
他轉過身,看著桌上的一張照片。
那是莉娜,他的女兒,曾是他最為自豪的存在。
照片中的莉娜笑容燦爛,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的無憂無慮。
她的馬耳朵高高豎立在頭頂,眼中閃爍著純真與天賦的光芒,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
每次看到這張照片,哈特的心中都會湧起一絲溫暖,但那溫暖很快被深深的痛苦和對未來的迷茫所掩蓋。
在照片旁邊,放著一張卡牌,那是賽馬比賽官方為了宣傳賽馬娘而定製的“角色卡牌”。卡牌上的女孩有著一頭白色的長發,麵容精致,身材優雅,充滿了競技氣息——【白銀之翼·卡米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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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之翼·卡米拉】
星級★★☆☆☆
角色背景卡米拉是白銀騎士隊的傳奇選手,既擁有優雅的外表,也具備強大的體能和平衡屬性。她在不同類型的比賽中都有出色表現,尤其擅長障礙賽和耐力賽。
基礎屬性
速度b
耐力a
力量a
根性b
智慧b
奇術(技能)
飛躍之刃卡米拉能夠通過快速的反應和精確的判斷,在障礙賽段中以高速越過障礙,顯著縮短比賽時間。
適應性
賽道適應性草地a,泥地b
比賽距離適應性中距離a,長距離b
戰術適應性先行a,差追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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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拉是賽馬比賽中的一名傳奇選手,她擁有強大的體能和平衡屬性,是許多粉絲追捧的偶像。
卡牌上詳細列出了她的屬性速度、耐力、力量、根性和智慧。
每一項屬性都被商業化地簡化成一個冷冰冰的字母,一切都能被數字化、商品化。
而她的奇術技能更是突顯了她在賽場上的傳奇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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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特站在桌前,望著眼前的卡牌,內心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那些卡牌上精美的印刷、英雄般的頭銜、華麗的技能描述,以及觀眾們對這些角色的狂熱追捧,所有這些讓他感到無比的厭惡。
這一切在他眼中好似是將感染者身份的商品化,是將他們的痛苦與天賦當作娛樂消費的工具。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不得不麵對一個客觀現實——賽馬娘卡牌係統的商業化成功,已經悄然改變了整個社會的態度,感染者們被重新定義,逐漸融入了主流文化。
賽馬娘卡牌係統通過塑造富有吸引力的虛擬角色,成功吸引了大量的觀眾和消費者。
每一個觀眾通過收集卡牌、購買相關商品,甚至參與虛擬互動,形成了一種情感上的依戀。
感染者不再隻是“病患”或“異類”,他們成為了娛樂產業的重要部分,被看作是英勇的參賽者、偶像般的明星,甚至有了自己的粉絲群體。
通過這種商業化的途徑,感染者不再被邊緣化,而是在某種程度上融入了主流社會,成為了社會的一部分。
他曾親眼目睹過卡牌係統帶來的經濟效益如何改變感染者的生活條件。
這個巨大的經濟體係不僅在賽馬比賽和娛樂行業帶來了繁榮,還推動了隔離區內的基礎設施改造。
他們終於有了穩定的電力和乾淨的水源,醫療資源也得到了顯著的改善,連學校和工作場所對感染者的態度都逐漸緩和。
許多學校開始接受感染者的孩子,而公司也調整了雇傭政策,減少了偏見和歧視。
哪怕心中依然充滿抵觸,但他不得不承認,這種商業化帶來的紅利和社會接納確實在逐步改善感染者的生存環境。
很多曾經被歧視的感染者,如今通過賽馬娘比賽找到了自我認同,甚至成為了偶像。
他們不再是躲藏在陰影中的被害者,而是在公共舞台上展示自己力量的代表。
他想起一些年輕的感染者,他們積極參與卡牌係統,利用這份認同感去改變自己的人生,重新定義自己的身份。
哈特站在那兒,目光落在桌上的照片與卡牌上,心中充滿了矛盾和無儘的複雜情緒。
他曾經是抗爭的先鋒,帶領工會發起過聲勢浩大的罷工,聯合全國多地感染者社區的工人,站在最低工資保障的最前線,為感染者爭取平等的權益。
那些日子裡,他是人們心中的英雄,是感染者工人的代言人。
他還記得那些工人們在會議室裡,眼中燃燒著怒火與希望,如何一個個站起來為自己的權利發聲。
他親自帶隊收集證據,證明那些企業如何在招聘和晉升機製中排除感染者,甚至在公司會議上公開貶低他們的能力。
他曾堅定不移地相信,憑借法律和事實,他們能夠撼動這些企業的根基。
但現實是殘酷的。
儘管他不懈地抗爭,最終的結果卻是法律的冷漠與企業的傲慢。
那些企業高層在法庭上輕描淡寫地回應著指控,官僚體係一如既往地回避著真正的問題。
政府的承諾成了空洞的口號,而感染者們的生活依然困頓不堪。
所有希冀勝利的希望,都被一次又一次的挫折碾得粉碎。
無論他付出多少努力,結果似乎總是不儘如人意,感染者們的處境並未真正得到改善。
然而,賽馬比賽的成功商業化卻帶來了他從未預料到的變化。
這種娛樂產業的發展,竟然悄然改變了社會對感染者的態度。
感染者們成為了公眾的焦點,成為了卡牌上的英雄,獲得了粉絲們的追捧與尊敬。
通過賽馬比賽,感染者們在商業體係中找到了生存的機會,甚至得到了更多的社會接納。
這些變化是他過去的抗爭所未能實現的,而這讓他感到深深的無力與挫敗。
他對這些商業化的“進步”充滿了厭惡。
卡牌上那一個個栩栩如生的角色,那些閃耀著明星光芒的感染者形象,他始終認為是對感染者身份的物化和剝削。
這些角色不過是商品,是被消費和娛樂的工具,與感染者為爭取基本權利而進行的抗爭背道而馳。
但同時,哈特也無法否認——這種商業化確實在改變現實,改善著感染者的生存條件。
他看著手中的卡牌,心情異常複雜。通過商業體係,感染者們得到了認可,生活條件也得到了提升。
這是他過去無法通過工會抗爭和法律訴訟帶來的改變。
他心中的抵抗與厭惡已經逐漸變得薄弱,儘管他依然難以接受這一切,卻無法忽視眼前的現實。
“我曾為他們爭取過的東西……如今卻是靠這些卡牌實現的……”哈特喃喃自語,聲音沙啞。
【呲呲呲~~~~】
就在哈特正沉浸在對未來的思索中,想著工會的下一步行動計劃,突然,老舊的收音機發出了刺耳的雜音,接著,感染者特彆訊息的播報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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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質有些模糊不清,帶著老舊電子設備特有的沙沙聲,然而那冰冷的新聞播報聲卻穿透了哈特的思維,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緊急新聞——據報道,感染者中立聯合會會長賽琳娜·洛克哈特在曼哈頓新區的聯合會總部遭遇恐怖襲擊身亡。
初步調查顯示,恐怖組織‘解放蹄聲’疑為此次襲擊的幕後黑手。
襲擊發生時,賽琳娜會長正在處理聯合會內部事務,爆炸瞬間將其辦公室徹底摧毀。相關部門正對此事件展開緊急調查,更多詳細情況將在稍後發布——】
哈特聽著收音機裡的訊息,整個人僵住了。
他的瞳孔猛然收縮,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深沉的震撼與憤怒。
他的雙手不由得抓緊了椅子的扶手,聲音壓抑,幾乎是不可置信地低聲呢喃
“米哈伊爾……他是瘋了……他怎麼可以對賽琳娜下手……那可是同類啊……”
那瞬間,哈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
賽琳娜·洛克哈特,她或許是他眼中軟弱的象征,是他一直不滿的中立派代表,但她也是感染者的同胞,一個儘力試圖通過溫和方式改變現狀的領袖。
米哈伊爾怎麼能對她動手?
他無法理解,甚至感到極度的迷茫和憤怒。
米哈伊爾和他的解放蹄聲已經做了太多激進的事情了。
哈特腦海中浮現出那些血腥的場景
在一次針對某大型工廠的襲擊中,米哈伊爾策劃了恐怖活動,理由是那家工廠剝削感染者勞工,最終工廠陷入火海,數名工人受傷;為了反抗政府對感染者的壓迫政策,米哈伊爾甚至襲擊了政府辦公大樓,用爆炸抗議賽馬比賽和隔離政策。
那一次的襲擊直接導致大樓內多名無辜人員傷亡。
但即使是那時,米哈伊爾還沒有瘋狂到這種地步。
他的行為已經越發激進,而最近的一次襲擊,米哈伊爾對一場全國性的賽馬娘比賽發動了恐怖襲擊,直接在比賽場館內引爆了炸彈,導致數十名觀眾和感染者選手受傷。
儘管米哈伊爾認為這樣可以讓社會注意到感染者的困境,但卻反過來引發了許多感染者組織的批評。
他們認為解放蹄聲的做法不僅是在攻擊剝削者,還在傷害自己的同胞。
哈特回想起當時的反應,很多感染者組織都表示,米哈伊爾的行為太過激進,甚至背離了為感染者爭取權利的初衷。
然而,誰也沒想到,米哈伊爾居然會瘋狂到直接炸死中立聯合會的會長,一個一直在為感染者與人類之間搭建橋梁的人。
“解放蹄聲,究竟在做什麼……”哈特咬緊了牙關,無法抑製內心的憤怒。
米哈伊爾已經徹底失控了。
他不再是那個為了感染者權利抗爭的領袖,而是成了一個不分敵我的屠夫。
這樣下去,隻會讓感染者群體麵臨更大的危險。
哈特正為米哈伊爾和解放蹄聲火上澆油的瘋狂行為感到憤怒,忽然,房間的大門被推開了。
雨幕之外,索菲亞·威廉姆斯背著她的槍匣,牽著莉娜走進了家裡。
莉娜怯生生地抱著索菲亞的大腿,低垂著頭,躲閃著她父親的目光,臉上寫滿了害怕被責罰的無辜神情。
哈特抬起頭,看到這一幕,原本緊繃的神情鬆了一些。
他迅速收斂了自己帶著怒意的表情,臉上卻依舊板著。
他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女兒說道
“還知道回來!你看看這天,都下著大雨,你不嫌冷嗎?要是出點什麼事,被人抓了怎麼辦?”
莉娜扭了扭身子,沒有抬頭,似乎被父親的語氣嚇了一跳。
哈特繼續說道“你媽一直在念叨你,說你成績最近下滑了,又老是調皮搗蛋,還去偷看比賽!”
他的語氣變得更加嚴厲了些,“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今天要不是索菲亞把你帶回來,你是不是打算一直待外麵?這天要是再晚點,你媽回來可少不了罵你一頓。”
莉娜聽著父親的話,低聲說道“對不起,爸爸……”
哈特聽到女兒的聲音,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但依然板著臉說道“行了,趕緊去找你媽吧,她可一直在等你回來呢。彆再讓她擔心了,聽見沒有?”
莉娜點了點頭,怯怯地望了一眼父親,隨即鬆開索菲亞的手,飛快地跑向家中的另一側,去找她的母親。
等到莉娜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哈特的神情瞬間沉重下來,他轉頭看向索菲亞,語氣明顯帶上了更多的嚴肅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