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好,外頭鬨得不安寧。
這兩句話單說沒什麼,連一起就有點意思了。
外頭如今鬨什麼呢?鬨的是裴曜大刀闊斧,斬掉明王及其黨羽,開辟自己前程的事兒。
方玧身為裴曜的妾室,能有什麼心情不好,該為裴曜前途坦蕩高興才是,可若要惡心人呢,那方玧還被抄了娘家,死了爹不是?
此刻胡良娣將這兩句話聯係起來,可不就是這個意思麼。
“我如今安心養胎,倒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不及胡良娣這麼消息靈通,事事知曉,外頭怎麼樣,我一概不知呢,況且如今殿下主政,自然做的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何來鬨得不安寧一說,我心情又怎麼會不好呢?”
方玧麵上不見惱意,一手扶著肚子,另一隻手還牽著裴曜呢,語氣溫柔,唇邊還帶著些許笑意。
看似是在平靜的回應,實則壓力已經施還給了胡良娣。
一句話就挑了她兩個雷。
身為東宮後宅女眷,不想著如何伺候太子,天天支棱耳朵聽外頭的朝政八卦,你乾嘛呢?
外頭如今裴曜說了算,你卻說外頭鬨騰不安,什麼意思,說裴曜不會治理朝政,弄得雞飛狗跳?
胡良娣聰慧是聰慧,可究竟實戰經驗少了。
隻想著讓方玧不快又順帶叫裴曜想起方家的過錯來,可卻忘了把自己,還有裴曜先摘乾淨。
這一杆子都打死怎麼行呢。
當然了,裴曜不傻,不會看不出胡良娣的本意是什麼,按理也是不會計較的。
可架不住方玧這話的施加對象是胡良娣啊,嚇嚇新人嘛。
果然,裴曜還沒說什麼呢,胡良娣自己就先變了變臉色,趕忙欠身。
“是妾身失言了,殿下治國理政自然是極好的,妾身隻是聽下頭的奴才們議論外頭殺了不少人,自己有些害怕,所以由己及人,擔心方側妃了。”
雖然走錯了先頭的一步,但甩鍋還是很快的。
方玧倒也沒心思為難她太多,畢竟裴曜還在呢,她如今還是保持著溫柔乖順的形象,不好隨便破了。
於是淺笑著擺擺手,“胡妹妹言重了,咱們一家人私下裡說幾句閒話,妹妹又本是好心,何來失言一說。”
“對不對,殿下?”邊說著,方玧還側頭看看身旁人。
裴曜麵色平和,點頭,“是,不必拘禮。”
他當然看得出方玧和胡良娣之間的言語機鋒,但沒逾越規矩,尚算可控,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否則他日日都要花心思在這種事兒上斷官司,得累死。
不過這落在胡良娣眼裡就變味兒了。
她看見的是,方玧說什麼,太子殿下就應什麼,果然如今方玧得寵,是很得殿下偏愛的。
這麼想著,胡良娣心裡一陣發酸,不由捏緊手裡的帕子。
原本還覺得自己剛入宮不久,對裴曜來說應當是新鮮的,貌美之餘,還不同於彆的女眷,嬌滴滴的隻會撒嬌,她可是會騎射呢。
但沒想到被她視為,能在裴曜心裡留下深刻影響的大好機會的秋獵,最後鬨得這麼大。
自己無端被牽連,損失了一個陪嫁丫鬟不說,方玧才是真的成了太子殿下心裡有特彆之處的人。
她的那些努力表現,恐怕已經被忘了。
心中的酸意逐漸放大,胡良娣實在不想看方玧和裴曜如何親近,也更不想讓裴曜看見她生出妒忌之心的樣子,所以此刻便迅速告辭了。
“妾身就不打攪殿下和方側妃散步的雅興了,妾身告退。”
兩人當然沒留她。
等她離開後,似乎沒受到影響般,繼續往前逛了。
用了似乎兩個字,就該知道,和諧隻是假象了,果然,沒晃悠幾步,裴曜就似笑非笑的開口問了一句。
“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