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鐘文額頭冷汗直冒,臉上已然沒有半點血色,握劍的右手更是因為痛楚而顫抖個不停。
地獄道的白色光芒在身上不住閃耀,卻依舊無法緩解這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烈疼痛。
若非精神力過於強大,此刻的他怕是早已痛暈過去。
低頭看去,一道長長的傷口自胸膛而下,一直掠過小腹,但凡再延伸半寸,怕是就要讓他體驗一把當公公的滋味。
按說隻要不死,就算傷得再重,地獄道也能將他瞬間治愈。
然而,天眼教主的這一招“弑天”卻是後勁無窮,直至此刻依舊持續對他的傷口進行著破壞,將地獄道修複的肉身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割裂開來,一波又一波的鮮血飆射而出,發出“噗噗”聲響,仿佛一個永遠不會耗儘的噴泉。
真特奶奶的酸爽!
鐘文裂開嘴,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雙目緊緊注視著對麵那蒼老的麵容和偉岸挺拔的白色身影。
隨後,他便眼睜睜地看著天眼教主眉心處突然裂開一道小小的縫隙,金色的血液自其間汩汩流出,很快將布滿皺紋的臉頰完全打濕。
緊接著,人族之祖就這麼緩緩向後倒去,從高空中直墜而下,“砰”地一聲重重砸落在地麵之上,四仰八叉,一動不動,如同一具死屍。
贏了!
透過六陽真瞳,鐘文可以清晰地看見天眼教主體內的生機已然微弱到了極點,將滅未滅,就如同一根燃燒到底的蠟燭,他忍不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知這無比艱難的究極一戰,終於臨近尾聲。
或許是這位人族始祖的實力太過強悍,遠勝從前遭遇過的任何對手不止一個檔次,即便對方已然油儘燈枯,鐘文卻依舊不敢輕易靠近,隻是在遠處一邊觀望,一邊偷偷凝聚出神識尖刺,不斷向他投射過去,舉止儘顯猥瑣。
“用不著耍這些小手段,本座活不了多久了。”
躺在地上的天眼教主皺了皺眉,額前再次噴出金色血液,突然開口說道,“想不到我堂堂人族之祖,竟然會死在這麼個小家夥手中,靠近一點,讓本座好好看看你。”
他的語氣平緩柔和,聽不出絲毫的痛苦和戾氣,不似對敵人說話,反倒更像是在與好友攀談。
“靠近就免了。”
鐘文的雙腳卻仿佛被粘在地上一般,半步也不肯移動,強忍著痛楚嘿嘿笑道,“這個距離剛剛好,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你小子!”
見他躲在遠處,滿臉戒備之色,天眼教主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忍不住罵道,“之前不是挺牛的麼?為了一個女人,膽敢數次與本座為敵,怎麼如今麵對一個垂死老人,反倒連走近兩步都不敢了?”
“你這老兒難纏得緊,萬一靠得太近,誰知道你會不會使啥卑鄙手段偷襲我?”
鐘文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右手靈巧地轉動著天缺劍,“還是這個距離安全,反正你也快死了,我就站在這裡等你嗝屁,對老頭你而言,也算是有個後輩在身邊送終了,豈不是兩全其美?”
“放你娘的臭狗屁!”
天眼教主氣極而笑,破口大罵道,“適才那一擊本座已然用儘全力,如今連手都抬不起來了,如何還能偷襲你?還不快滾過來,就當是陪臨終的老祖宗說說話……咳、咳咳!”
話到中途,他已然氣血翻湧,喉嚨發癢,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休要賣慘,老子不吃這一套!”
鐘文卻是油鹽不進,異常謹慎,大搖其頭道,“就算抬不起手來,誰知道你會不會什麼精神秘法,萬一被奪舍,豈不是虧大發了?”
“若是從前倒也罷了,如今的你已然掌握了天道之力,怎麼可能會被奪舍?”
天眼教主氣得近乎自閉,沉默了好半晌,突然長歎一聲,言語間竟然隱隱透出一絲懇求之意,“況且你與那棵老樹共享生命,近乎不死不滅,偷襲你又有什麼意義?”
“算你說得有理。”
鐘文撇了撇嘴,心中暗道和老子共享生命的可不止是一棵樹,終究還是挪動腳步,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過去。
內心深處,他知道天眼教主多半已經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誠如老頭所言,在獲得了完整版的真靈道體之後,鐘文對於力量的理解近乎天道,已然遠遠超出了凡間生靈的極限,靈魂更是固若金湯,根本就不可能被人奪舍。
對於這位人族始祖的戒備,更多不過是出於本能。
“你和南宮丫頭,究竟是什麼關係?”
見他在一丈之外停下腳步,不再繼續前進,天眼教主心知再勸也是無用,苦笑著搖了搖頭,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