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巡邏隊的小夥子們在烈日下翻檢著一根根青草,尋找那頭據說可以吐出長壽水兒的大蝸牛時。
距離湖畔森林不遠的書山館頂層。
一個高挑的身影正站在明淨的落地窗後,隔著厚厚的玻璃,沉默的看著眼前的大湖。
她的目光在一塊高大的假山石與草坪上那些宛如螞蟻般的身影間緩緩移動。
許久,未動。
幾隻大小不一的青色紙鶴繞著她,翩然起舞,試圖落在那裸露在空氣中宛如白瓷的肩頭。
但它們卻仿佛中了咒一般,始終無法靠近這個身影。
“你打算讓它們飛多久。”一個好奇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這是鄭清的紙鶴吧。”
問話的是劉菲菲,她坐在距離落地窗不遠的一張書桌後,眼前攤開著一本厚重的硬殼著作,手指間轉動著一根粉紅色的羽毛筆。
書桌剩餘的空地,癱著一條懶洋洋的大蛇。
這條大蛇把腦袋搭在幾本工具書擺成的架子上,身子在書桌上繞了幾下,尾巴尖越過桌子邊緣,垂落在半空中,愜意的抖動著。
對於這種冷血生物而言,書山館近乎恒定的涼爽氣息是它的最愛。
“飛多久?”高挑的身影微微一頓,低聲自言自語道:“還要這樣身不由己的飛多久?”
說話間,她抓著紙牌的手指微微一抖,一張塔羅牌飄到了半空中。
“逆位·魔術師。”
沙啞、悅耳的聲音輕柔響起。
原本繞著女巫飛來飛去的青色紙鶴們一瞬間愣了愣,差點因為忘記扇動翅膀從半空中掉下來。
幾秒鐘之後,這些紙鶴仿佛收到了什麼信息一般,齊刷刷轉身,跌跌撞撞向圖書館外飛起。
也許受到的魔法乾擾比較嚴重,有幾隻紙鶴甚至還不小心撞在書架上。
送走那些煩人的小妖精之後,伊蓮娜撩了撩耳邊的酒紅色大波浪長發,轉過頭,看向劉菲菲,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你為什麼說是他的紙鶴?”
“哦,這個啊。”劉菲菲的臉色立刻漲紅了,扭捏半天,才猶豫的說道:“是尼古拉斯告訴我的……他說你跟鄭清在戀愛。”
伊蓮娜挑了挑眉毛,驚訝的看著麵前這個不安的女孩子,臉上逐漸露出促狹的笑容:“原來是尼古拉斯……啊。”
她的尾音顯得有些長,也有些沙啞。
那些顫抖的音色間仿佛隱藏著許多未知的好奇、感歎以及原來如此。
劉菲菲顯然沒辦法應付這位吉普賽女巫反客為主的調戲。
她幾乎立刻忘記了自己剛剛詢問伊蓮娜的問題,而是麵紅耳赤的開口辯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在幫他補習功課……他在開學的時候幫了我很大的忙。”
說著,她不安的捋著手下的大蛇,把它抻直、然後盤成圈、再捋直、再盤起來。
大蛇耷拉著舌頭,儘量放鬆身體,顯然對女主人這種一緊張就捯飭它的行為有豐富的應對經驗。
“哦……”又是一聲意味深長的感歎。
伊蓮娜伸出玉蔥般食指,豎在鮮紅的嘴唇前,小幅度的點著頭:“了解,了解……都是同學,互相幫助嘛。”
劉菲菲顯然鬆了一口氣。
她攥起白嫩的小拳頭,用力擂在盤起的大蛇身上,連連讚同的點著頭:“就是,就是……都是同學,互相幫助。”
她的拳頭下麵,那條可憐的寵物大蛇張著嘴,發出了痛苦的、無聲的呐喊。
“真是條可愛的小東西。”伊蓮娜小聲說道。
大蛇吐出信子,可憐巴巴的抖了抖。
“你是怎麼把這條小可愛帶進書山館的?”吉普賽女巫伸出兩根修長的指頭,按在大蛇的腦袋上,順著它的頭頂慢慢向下捋去。
大蛇仿佛受到什麼刺激一般,渾身僵直成硬邦邦的一條,像根棍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