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毛豆現在想當一頭禍鬥,那麼它就要像一頭真正的禍鬥那樣,喜歡火焰、討厭水汽、能夠吞食炭火、拉出糞火。
前兩點很容易便可以達到,隻需對火焰表示親近,對水汽表示厭惡就可以了。後兩點稍顯困難。就像剛剛毛豆吞下去的那塊炭火,它是用了天賦能力,將那塊燒炭挪移到時空縫隙之間,並未真正吃進肚子裡。
至於糞火,禍鬥也不是每天都要排便,所以一兩天裡,毛豆還是很安全的。
月色漸濃。
禍鬥群的值夜者仿佛一塊石雕,呆呆的站在一叢灌木後,盯著黢黑的林子神遊天外。值夜者旁邊,灰狗子雖然閉著眼、蜷著尾巴,耳朵卻豎的很高。
不久前,當它穿梭時空縫隙,追蹤那些蛇蛻主人的蹤跡時,意外捕捉到了一小截未來時空的畫麵。
畫麵中,一個黑色身影漂浮在半空中,揮揮手,灑下一片火種,燃燒了大片森林。火焰中,一群禍鬥興高采烈的嚎叫著,在焰尖蹦來跳去,恭敬的匍匐在那道黑色身影的腳下。
敏銳的嗅覺告訴它,那道黑色的身影,就是自己嗅過的那些蛇蛻的主人。
而那些禍鬥,則是一條明晃晃的線索。
隻需順著這條線索追溯,不難找到自己的目標。
沉默森林很大,禍鬥雖是一種稀罕的魔法生物,種群卻也不少。但這難不住擁有分身的狗子。它的身影在時空縫隙裡跳躍穿梭著,分身遍布林子裡每一群禍鬥的營地。
巴克麵前這一隻,隻是它眾多耳目中的一個。
但卻是最幸運的一個。
因為在月色由濃轉暗,漸漸落下樹梢的時候,林子裡忽然響起兩個陌生的聲音。
是兩個女巫說話的聲音。
“沉默森林裡這些家夥,生來就在黑暗中廝殺,全無半點教養它們沒有經過學校裡園丁的修正。隨便在腐殖層與石頭縫裡生根發芽的種子,又能長出什麼漂亮花兒來呢?”
“我們要召集更多的軍隊而不是野獸。”
第一個女巫聲音清脆,語速很快:“你在島上呆了這麼久,知道哪些氏族更容易招徠嗎?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你,你在島上,的時間,更久。”第二個女巫的聲音稍稍有些嘶啞,初聽時,感覺那聲音仿佛是一台壞了許久、且信號不良的收音機,但聽的多了,便能察覺到那嘶嘶聲中隱藏的某種沙啞的魅力,令人著迷。
毛豆不是巫師,自然聽不出那種沙啞中的魅力。
但它是一條狗,很容易便捕捉到空氣中彌漫的那股熟悉的氣息。
蛇蛻的主人。
就在那兩個聲音之中。
狗子無聲的張了張嘴,向散落在沉默森林各個角落裡的分身們傳遞著訊息。它那豎起的耳朵愈發筆挺,原本合住的眼皮也倏然睜開,在幽暗的林子裡閃爍著令人心悸的淡綠。
聽到同伴的反駁後,第一個女巫明顯沉默了一下。
“我在島上時間確實比你久。”她的語氣稍稍緩和了幾分:“但那時我都呆在學校,校園裡。為數不多幾次出校,最後一次還倒了大黴淪落到這種地步。”
“我,也,一樣。”
第二個聲音如是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