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現在孤身站在黃衣之王麵前。
身上除了一支觀想出的符槍,再無其他更具威脅的手段。
即便那支符槍裡塞滿血符彈,且不論以他的能力能夠開幾槍,單單隻論那血符彈的威力,想要一槍轟爆這道哈斯塔的化身,恐怕也是不夠的。
徒與其交惡。
當然,鄭清也可以選擇自爆。
但自爆也不是他想爆就能爆的,上一次陰差陽錯爆炸,是因為劇烈的情緒波動與恰到臨界點封印破碎,許多條件共同作用的結果。事後他曾小心翼翼找過那種感覺,卻始終沒有找到過。
黃色長袍的袂角在他眼前飄搖不定。
“我會喪失理智……或者自我嗎?”他盯著那飄搖的袂角,小聲追問了一句。
一粒金豆子從他手心裡消失,旋即再次出現,停了片刻,然後又一次消失。這種舉棋不定的既視感,像極了考試時做選擇題的感覺。
白色麵具下傳來模棱兩可的回答:“或許吧。”
鄭清微微歎了一口氣,腦子裡亂糟糟的,原本在那片黑色草原上狂奔時想到的許多問題,此刻都已經想不起來了。
他甚至不想盤算自己還剩幾顆寶石與金豆子。
唯有一個問題,反複盤旋在他的腦海,如堤壩後的潮水,久久不肯退卻。
“為什麼是我。”他的聲音裡多了一絲疲憊。
白色麵具下,那是綠色無瞳的目光落在男巫身上,視線中同樣帶著幾分探究:“這是命運的選擇。”
“命運就是個婊子。”鄭清咕噥著,忘了誰對他說過這麼一句話。
但他覺得這句話用在這裡,實在是在恰當不過了。
黃色的長袍無風自動,衣袂飄飄,那張白色的麵具上雖然沒有表情,但鄭清覺得對方一定是在發笑。
情緒這種概念,極少出現在外神們身上,但並不代表祂們缺乏這種概念。
隻不過世上能夠引起祂們清晰波動的事情很少罷了。
哈斯塔的化身看著鄭清的雙眼。
年輕巫師或許不自知,但站在他對麵的外神卻看到很清楚。隨著他在祂麵前呆的時間越來越長,與祂談話越來越多,年輕巫師那雙眼睛已經由最初的黑白分明,充盈了血色。
而且眼底的那抹紅色越來越深沉。
祂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抹紅色越重,祂的饋贈就會越成功。
這讓祂有了更多的說話的欲望:
“凡人站在我的麵前,會直接崩潰。即便是巫師,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我見過許多年輕巫師,他們在我麵前都會喪失思考的能力。”
“你是一個特例。”
“或許這就是命運選擇你的緣故。”
鄭清聽著那嘶啞悠長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咬著牙,壓抑著眉腳細微的跳痛,最終挽了挽袖子,一臉豁出去的表情:“既然沒得選……那就來吧!”
他緊閉了雙眼。
所以沒有看到對麵那張白色麵具的嘴巴處,忽然出現了一道小縫——在漫長的對話過程中,哈斯塔都非常吝嗇的沒有展露自己的嘴,此刻卻裂開了一道小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