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奇怪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鄭清睜開眼,斜著看去,恰好看見黃花狸正撕開一個禮盒的包裝,從裡麵拽出一條金黃色的小魚乾,心滿意足的啃著,滿嘴流油。
“你在看什麼,小子!”
察覺到男生的視線,花貓頓時睜大眼睛,惡狠狠的看了過去,很沒底氣的說道:“小魚乾放在這裡,不就是讓人……還有貓吃的嗎?魚乾上寫你名字了嗎?”
男生眨眨眼。
乾澀的眼底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湧出,顯得有些炙熱,但薄而堅韌的眼皮死死兜住了那份滾燙。
他仰躺著的姿勢也很好的幫助了自己的眼皮。
男生停了片刻,才回過神,意識到黃花狸在說什麼。
“並沒有。”
他低聲回答著,停了停,似乎意識到什麼,又嘟嘟囔囔補充道:“事實上,小魚乾就是讓人……或者貓吃的。”
大概沒有意識到男生會這麼好說話。
花貓叼著小魚乾,愣了幾秒,甚至忘了嚼一嚼已經被口水洇濕的魚乾。
“你看上去有點沮喪?”它扯著耳朵,咂了咂嘴,低下頭重新啃了起來。
何止是沮喪。
鄭清腦海立刻閃過黑獄戰場上那根緩緩傾倒的、細長的紅色天柱,回憶起內堡倒塌的城牆,還有在撤退中怒吼與掙紮的一道道巫師的身影。
血海深處的窒息感已經遠去,但海妖們的歌聲仍舊回蕩在他的耳畔。
病人慢慢閉了眼。
“我犯了一些錯誤,在黑獄。”年輕巫師現在很需要說點什麼,即便對方隻是一隻貓:“很大、很嚴重的錯誤……這讓我很難受。”
“很正常,誰年輕的時候都這樣……可以理解,你已經儘力了。”
黃花狸咬著小魚乾,自然需要儘一儘心意,所以它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油乎乎的爪子,含糊安慰著,但立刻,它的安慰便被男生粗暴打斷。
“我不需要安慰!”
年輕巫師轉過頭,直愣愣看著花貓,語速飛快:“我知道,知道你想說什麼……誰都有年輕的時候,誰年輕的時候不犯幾次錯誤呢?就像姚教授,年輕的時候,也犯了錯,成為妖魔,但這一點也不影響他成為一名優秀的教授……學習、成長、進步,這才是年輕人應該在意的重點。”
“但這些不一樣,我不是姚教授,我犯的錯比他嚴重多了。”
花貓仰著脖子,費力的咽下一大口魚肉,然後把頭探進鄭清的水杯舔了幾口水,終於喘過氣。
“沒有什麼不一樣。”
花貓豎起耳朵與尾巴,挺直身子,睜大黃澄澄的眼睛,看著鄭清,用響亮的聲音說道:“就算木已成舟,我們也能想辦法把這條船拖到岸上,充當主題樂園、作為臨時板房、甚至拆掉回收利用。我們是巫師,我們會魔法,魔法就是讓不可能化為可能,它總能做到那些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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