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
懷裡的波塞咚揮舞著小爪子,向男巫討要糖葫蘆——有推著小車的商販正綴在那支遊行隊伍的後麵兜售零食,小推車明亮的玻璃窗裡,裹了糖漿的山楂顯得格外誘人。
“昨天不是給你壓歲錢了嗎?自己去買吧……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男巫很寬容的把小狐狸放在地上,同時警告道:“但彆把整個小推車都買下來。”
波塞咚卻扒著他的袍腳不肯離開。
“什麼叫壓歲錢沒了?”鄭清聽著小狐狸唧唧的念叨,腦海立刻閃過蘇芽邪惡的笑臉以及她伸向波塞咚錢包的小爪子,不由眯了眼:“是蘇芽‘借’走了嗎?”
蘇芽?
波塞咚小臉露出一絲費解,不知道鄭清為什麼會提及她的名字,用力搖了搖頭,然後毛茸茸的小爪指向蘇施君。
唧唧!
她非常肯定的告訴了男巫誰是真正的‘凶手’。
鄭清一臉無語的看向蘇施君,卻發現大狐狸正吹著口哨左顧右盼,一副不知道這邊在聊什麼的模樣。
鄭清絕不相信一位大巫師會‘耳背’到這種地步。
就像他之前也完全沒有想到,是蘇施君收走了波塞咚的壓歲錢——以他蒼白淺顯的育兒理念,女孩子應該富養,免得以後被人用棒棒糖騙走,更何況九枚玉幣對於蘇大議員的嫡女而言,理論上並不比九個銅子兒更珍貴。
“她的壓歲錢呢?”鄭清硬著頭皮替小狐狸‘討公道’。
這一次,蘇施君沒有辦法繼續裝作聽不見了。
“是她讓我幫她保管的。”
女巫扶了扶眼鏡,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況且,你也不想想,一隻胎毛還沒褪淨的小狐狸,你給她那麼多玉幣乾嘛?等著被蘇芽騙走嗎?我甚至沒有收代管費,反而每年要給她一枚玉幣的利息……以後這些錢可都是她的嫁妝!”
這番回答中的槽點頗多,以至於一時間鄭清不知該吐槽‘胎毛還沒褪淨’的小狐狸就開始攢嫁妝,還是該吐槽自己與蘇施君對蘇芽的態度意外一致,亦或者吐槽當初塞壓歲錢的時候沒人表示給波塞咚九枚玉幣太多。
他隻能默默從灰布袋裡摸出一個銀角子,塞進小狐狸爪子裡,讓她有錢買糖葫蘆。
真是件悲傷的事情。
鄭清憐憫的看著大大方方丟掉九枚玉幣使用權,卻因為一枚亮晶晶的銀角子而滿臉興奮的小狐狸,著實不忍心告訴她所謂‘壓歲錢代管’的真相。
然後他注意到小狐狸買糖葫蘆的小推車旁出現了一位熟悉的身影。
“科爾瑪學姐?”男巫一臉詫異:“她怎麼也來了?”
“大概是擔心北區巫師們遊行的時候熱情過頭吧,”蘇施君小口吃著紙袋裡的雲片糕,若有所思道:“老實說,議會最初也沒料到她能辦成那件事。”
女巫口中的議會大概是指月下議會,至於‘那件事’是‘哪件事’,鄭清並不關心,他自己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他隻是看著波塞咚用那枚銀角子換了兩根糖葫蘆後,開始擔心以後小狐狸的課表可能會多一門數學課。
所幸科爾瑪適時插手,讓小狐狸懷裡的糖葫蘆變成了四根。
“這就是為什麼我把她的壓歲錢收起來了。”蘇施君的聲音在鄭清耳邊響起,語氣帶了幾分惱火:“真是太丟人了,過段時間你抓一抓她的數學……一個銀角買幾個糖葫蘆都算不清,你難道還能指望她認清玉幣的真正價值嗎?”
鄭清扯了扯嘴角,沒有吱聲。
隻是看著抱著波塞咚向他們走來的科爾瑪,暗忖她有什麼目的。
北區大賢者今天穿著一襲灰白色的長袍,與蘇施君相似,麵孔也隱藏在寬大的帽兜下,屬於大巫師的氣機在她周圍緩緩流淌,巧妙偏轉著行人們的注意力與位置。
不知為何,看著她緩緩走來的模樣,鄭清莫名想起聖經裡那位分開紅海的聖徒,隻不過此刻北區大賢者分開的是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