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悟洞主身為洞玄三重的高功,手裡自然是持有不少真法,莫說下乘,隻怕中乘的也不在少數。
奈何羅璋隻是他眾多尋常弟子中的一員,並不得親自傳授,就連麵也甚少見幾次。
唯有每月月初時,在法壇講道的時候,羅璋才能有幸見到自家老師幾麵。
不過這每月的講道最多也僅半個時辰,就算講道已了,心頭存了困頓,想要求個解惑答疑時,可法壇下足足有千百的同門師兄弟,又哪能爭得過?
況且羅璋自身也並非是什麼修道種子,更是不入懷悟洞主的眼了。
像身後這位九師姐,就是天資不凡,被懷悟洞主收為親傳後,修為更是堪稱一日千裡。
不過羅璋隱隱有些錯覺。
好似。
九師姐在被收為親傳後……性情就仿佛變動了不少?
不過他終究與其並未深交,哪怕覺得有所不對,也懶得多做探究。
隻覺得是居移氣、養移體,彆個已是高高在上的親傳了,自然與自己這類尋常弟子,要隔了一層厚厚壁障,不能再相提並論了。
……
在心思百轉間。
羅璋已帶著胖大道姑踏上長梯,走到了仙客居的第五層樓中。
這一層儘是清淨雅間,與第四層相較,雖是不甚廣大,但因隻得兩間相連的廂房,居中還擺著些鬆柏山石,看起來倒是彆有一番幽靜雅致意味。
“九師姐,到了,被贈丹的那兩位道友便是被小弟安置在此處。”
羅璋嘿嘿一笑,伸手指道。
這些年裡,他也算是想明白了。
符錢是存不夠的,他已是因珠算之事而延誤修行了,隻怕再積攢個三五十年,也購不下一門中乘的“開府真法”。
而自己資質又不如身邊這位九師姐好,也斷然是無法被懷悟洞主收為親傳,風光一時的。
如此一來。
若他還想儘早得手一門中乘“開府真法”。
便唯有順著懷悟洞主的心思行事,摸著他的念頭去討好,阿諛諂媚,卑諂足恭!
反正自家恩師是南域裡出了名的豪爽大方,自己終究是他弟子,看著這般份上,說不得一個老懷甚慰,便把“開府真法”給賜下了呢?
懷揣這般的心思,羅璋此時心頭也是歡喜萬分,便領著胖大道姑走向門戶處,連腳步都輕快。
“等等。”
胖大道姑突然一甩拂塵,皺眉道:
“為何選在仙客居的第五層,此地僅有兩間相鄰的廂房,隻開一扇暗門,便能相通了。
以往應當都是道侶家眷才會選此處吧?莫非,那兩位得師尊贈丹的道友是……”
“這便是小弟的一點撮合私心了,我看那兩位道友隱隱正是濃情蜜意般的樣子,還帶了個童兒,不過,仿佛那男道友也太冷麵了些,兩人好像在鬨彆扭呢。”
羅璋笑了聲,又連忙解釋道:
“九師姐且放心,那處暗門若是其中一方封上,另一人無論如何都是打不開的,隻是個無用擺設罷了,不必擔心小弟亂點鴛鴦譜。”
“是嗎?如此倒好。”
胖大道姑表麵不動聲色,內心倒是鬆了口氣。
“道侶嗎?還未聽過周圍大宗派有練炁期的道侶……如此倒是讓師娘可以放心施那天魔神通,將這兩人煉化成魔眷了。”
而在她思忖間。
羅璋已是上前去高聲叩門了,隻是叫喊了半響,都無人來應。
“奇怪?兩位道友莫非是攜手出門閒逛了,怎不見人應?連那胖童兒都不在?”
羅璋納悶搖搖頭。
這時,胖大道姑突然一笑。
“隻怕是我等攪了兩位道友的好事,裡內怕不是正在顛鸞倒鳳,巫山呢?無妨無妨,我已是過來人了!”
她微微笑放出了一道真炁,就從門縫鑽進,高聲道:
“兩位道友不必害臊,恩師有大事要托付!且請出來一見!”
在她身邊。
羅璋臉色猛變,因這是極其失禮的事。
但他已來不及製止了,胖大道姑的真炁已進入了廂房內。
“不好!”
衛令薑還未來得動作,便被陳珩猛得按住了雙肩,往他身邊用力一貼。
男子修長的手臂將她環住的刹那,一股空清冷冽的氣息就瞬得將她環繞,輕易將自己包圍,貼上她的麵頰,讓她整張臉都莫名發燙了起來。
衛令薑恍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羞憤瞪向陳珩。
抬起頭時隻對上了一雙深暗漠淡的眼。
他那濃長漂亮的眼睫下,隻有一片毫無波動的晦暗陰影,沒有欣怡,也沒有什麼血氣方剛的熾烈。
他隻是冷淡環著自己,仿佛像例行公事一樣,環著的隻是一座玉雕或者是石像,並不是活生生的人。
“我的散景斂形術尚未大成,彆離太遠。”
衛令薑從他無聲的唇齒間,模糊讀出了這句話。
胖大道姑的真炁依然在屋內遊走,但因陳珩用散景斂形術遮了兩人的氣機,那道真炁縱然是從身上經過,也並非覺察到分毫異樣。
時間被一絲一絲。
被拉得無比漫長……
期間衛令薑忍不住想喘口氣,卻隻是被陳珩不耐煩地用力一扯,反而還環得更近了些。
“……”
衛令薑抿了抿唇。
乾脆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像個布娃娃一樣任由他擺弄。
她本就是身量窈窕頎長,但在陳珩麵前,還是矮了一頭,微微垂首時,更像是貼在麵前這人的懷裡,一派小鳥依人。
而這時,真炁已在屋裡轉了四五道,仍是一無所獲,胖大道姑歎了口氣,轉身就走。
“九師姐!九師姐!是什麼急事?”
羅璋連忙上前叫住:“什麼事有這般急切?”
“老師在觀禮那日要開啟懷悟洞,特意命我前來,給這兩人一些指點。”
胖大道姑歎了口氣:“既然這兩人不在,你便傳達他們一聲,切記要他們服用下鶴胎丹,如此才能在懷悟洞中取得一個好名次,這也是老師愛才的心意!”
說完,胖大道姑便拱手告辭。
隻留下原地,羅璋一人在不停麵色變化。
“懷悟洞要重開了?哈哈哈哈!”
過了良久,他才大笑數聲,望向兩間房門處,喜不自勝:
“成了!成了!押對寶了!押對寶了!”
……
……
廂房內。
怔怔出神中的衛令薑突然感覺肩上一鬆,她有些無措地睜開眼,陳珩已站到了四五步外,見自己望來,便歉然打了個稽首。
“事出有因,唐突了。”
他垂眸斂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