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終還是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來。
待得再過上幾日。
陳嬰那遠在怙照宗的主身,就要和怙照宗的幾位長老驅策元磁金光球,震動地膜,將濁潮牽引上來。
除非是有大神通、大法力之輩護持。
否則一應生靈,都是要儘數灰灰。
這般景狀下。
那地淵中的許稚縱是還僥幸未死,也難脫災劫……
“我明白了。”
他不置可否道了聲。
“總算是還許稚一回,老朽也放心了。”古均一笑。
這時。
法山寂的五官終於全然生出。
他緩緩四望一眼,喉嚨深處發出一陣喑啞的淒笑聲,將手一搖,這具身軀便轟然爆開!
頃時之間。
但見數千道血影飛射而出。
除陳嬰和艾簡之外,見人就撲,漫空都是!
隻是一纏一裹間,便是去了性命,一身精血都被狠狠吸空。
啪拉!
一直麵色陰沉的晏飛臣在擊碎了幾十頭血影後,頸間忽然一痛,然後便身首分離,淒慘從半空跌落。
而屍首還未落地。
就已被蚊蠅般密密麻麻的血影,吞食的連一絲灰也不剩……
古均一聲大叫,被幾頭血影當胸貫穿,生機霎時消弭。
縱目望去。
隻聞哀聲震天,慘呼不絕。
而在數十息後。
將玄真派的數千人口都殺絕後。
數千血影隻合身一撞,司馬靈真生前曾布下的閉鎖天地之術,“轟隆”一聲,就被打得個粉碎。
隨即。
血光迅猛在地上蔓開。
過不多時,就彙成了一條浩浩血河,向著四麵八方奔流而去,侵染無窮!
……
……
數日後。
地淵。
璿光洞錄域。
無生童子看著破繭而出,麵色漠然冰冷的許稚,心下歡喜,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正該如此!合該如此!似是這般,才有了你家老祖宗許元化的幾分風範!
那古均獨子,叫什麼古煦的玩意兒,分明是妒你天資,故意將你引入犀妖洞送死,結果自己又蠢得過分,不慎被另一頭犀妖一屁股坐死!
是你仗劍殺出了妖潮,拚著受創也把他遺骨給搶了出來,都似這般施為了,那古均還有臉怪罪於你?汙你名聲?老狗當真不知好歹!”
無生童子拍著許稚肩膀,歎息道:
“你小子在心景裡反反複複了數萬遭,做了數萬回窩囊廢,終於還是想得明白了,暴起一劍將古熙梟首,好啊!甚好!
但依我來看。
還是做得不足,不止古熙,那個叫古均……”
“夠了,老祖……”
自心景中出來後便一直沉默的許稚忽然開口:
“往事已矣,還提他作甚?”
“還是心腸太慈悲,你是將古均視作父母般的人物,可他厭起你時,卻未曾把你當做徒弟。”
無生童子嘟囔一聲,也不顧默然無言的許稚,又自顧自念叨起來:
“既然你心障已除,接下來便傳你無生劍派的上等經典,重鑄道基!
你修行的這練炁法門粗陋不堪,我撒泡尿在地上劃幾橫,都比這要來得更玄妙!
我無生劍派的築基法門雖比不得那小子的‘太始元真’,卻也是宇內的上乘道典,高明精微!
對了,還有‘無形埒劍洞’,這麼多年,許家也該有人進去走一遭了……”
無生童子一拍腦門,興奮道:
“這可是你許家老祖奮十二世之烈,從‘眾妙之門’裡帶出來的好東西啊,連太子長明都曾讚歎過!以為妙絕!”
“敢問老祖,何為‘無形埒劍洞’?”
許稚將眼一抬,問道。
“這說來可就是大大的有來頭,要提‘無形埒劍洞’,便不得不先說起‘眾妙之門’……”
無生童子搖頭晃腦。
先前那副陰沉威烈的前輩高人做派已蕩然無存,隻自得言道……
而不知過去多久。
等無生童子說完後。
許稚眸光閃爍,也一時若有所思。
“好了!好了!有我相助,你修為大進也不過是時日的問題,當然,這子嗣還是必不可少的!
再修整幾日,我便帶你前往三世天,去投月庵教母,你就在三世天多多生孩子,給我廣延赤龍許家的苗裔!”
興高采烈說完後。
無生童子在片刻的猶豫後,舔舔嘴唇,抓著腦袋,又道:
“算了,反正你心障已破,已是真正的許家中人……那當年許元化同我的立約,也該由你來做施為。”
“什麼?”
許稚問道。
“我不單是你的護道人,要護你道業行進無礙,力所能及下,我還需應允你的三個條件,不能夠推辭……”
無生童子無奈拍手:
“這三個條件,等想清楚了再說,老祖我可是堂堂仙寶,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若許的條件太輕易,到時候後悔打滾,也是無用的!”
“……”
許稚臉上終於動容,心在胸腔猛烈一動。
在漫長的思忖後。
他握緊十指,小心翼翼開口:
“我的父母——”
“人死猶若燈滅,我可沒那個本事,將光陰倒轉過來,令他們重生,而至於元靈轉世……”
無生童子搖頭,誠懇言道:
“老祖勸你一句,縱是尋到了,那還真個是你的父母嗎?當然了,你若是執意,帶得日後修為高深了,自可親自施為,似這等小事,實不值得浪費一個條件。”
許稚一時怔住。
半晌後。
才緩緩點了點頭,道:
“我明白了……這種事,便由我日後親自來做罷。”
他低頭望著手中長劍,又沉默許久。
忽得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似想起了什麼,開口:
“老祖,那便換一個罷。”
“這就又有主意了?年輕人心思還挺多,說來聽聽。”
“既然‘無形埒劍洞’是一處秘地,可共同參悟,那,我想將出入名額贈給一人。”
他道。
而這話在出口後。
無生童子便當即麵色劇變!
他刷得站起身,麵色陰沉,兩眼凶光暴漲:
“放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要將‘無形埒劍洞’的出入名額贈給一人。”
許稚緩聲重複。
“轟隆”一聲!
俄而一聲天崩地裂也似的巨響!
這璿光洞錄域裡的周天日星都猛得晃了一晃。
綿延無儘的光焰爆碎、散亂,如同要兀自炸開,成為星屑齏粉!
無生童子眼中凶光四射地瞪著許稚,身上漸漸顯示出暴戾氣息,仿佛下一瞬,就會伸手將他拍成一灘爛肉!
而見許稚隻是躬身請罪,眸中神情從始至終都沒什麼變化。
漸漸。
無生童子終是緩緩收了那獰惡氣事勢。臉頰一抽,無奈偏過頭去。
“啊!”
他又不甘大喝一聲,震得星河搖曳不休,才方朝向許稚大罵道:
“你這豎子!豎子!不知死活的該死豎子!崽賣爺田不知心疼的嗎?!
說罷!他媽的!他媽的!
出了你這糟心玩意,許元化這老東西總算是坑到自己頭上了!
那‘無形埒劍洞’的名額,你要贈給哪個遭天殺的王八羔子,贈給哪個短命鬼?!”
“是我的一位至交好友……”
許稚頓了頓,笑道:
“他名為陳珩。”
……
……
“陳珩!”
而此時。
金鼓洞,丹房大殿外。
忽傳來一道不耐煩的呼聲。
“快些出來,真君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