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彥將手一伸,接過那素光,知悉此物乃是月輪鏡的驅使法決,細心揣摩一遍,記在腦海中後,這才小心翼翼伸手一招,將月輪鏡收入袖囊中藏好。
這時。
他看向麵上微微帶笑的蕭修靜,後退幾步,行大禮拜倒在地,道:
“三郎的大恩大德,我喬彥縱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償還!將來縱是有幸重回了密山喬氏,我也依舊是三郎麾下的犬馬!不敢忘卻!”
“何至於此!說這些東西,豈不是壞了興致?”
蕭修靜連忙搖頭,上前將喬彥扶起。
“三郎宅心仁厚,可要遠勝過大郎和二郎了,得道者多助!我大膽一句……這份家業到後來,必是三郎你的掌中之物!”
喬彥忽壓低聲音,附耳言語了一句。
蕭修靜聞言眸光劇烈閃了閃,良久無言……
……
而在這洞天中的一眾人各懷心思,暗流洶湧之際。
陳珩卻對一應外事都不聞不問,隻專心調動精炁神三寶,滋養壯大元靈,以期突破到紫府二重。
在這期間。
也自是有人搜尋到了他閉關的這座山嶽。
但因散景斂形術的緣故,這些人到底也一無所獲,隻能怏怏離去。
如此。
又是兩年又六月的光陰轉瞬過去。
這一日,陳珩忽覺神意運轉一頓,如是遇到了某種嚴實阻隔般。
他也不驚訝,隻從入定中醒轉過來,摸出袖囊中最後一顆黃池丹,看了一看後,便塞入嘴中,仰脖吞服而下。
黃池者——
乃修成紫府三重時候,必不可缺的一味靈丹!
其香甘異美,具填生五藏,守氣凝液,長養魂魄種種功用,是真上藥也!
即便是不通修行之法,不懂得要如何化去丹力的凡人服食而下,也可以壽達百二,無病無災,青春常在,直至大限到來,才會容貌瞬時衰老。
而死後骨骼又有鎮邪去穢的功用,埋於地底,三年內草木昌繁。
便是荒地,也可以成為沃土!
但對於仙道修士而言。
黃池丹最大的功用,卻是可以幫助修士化去元靈中的那層先天而生的濁質,令神妙至真。
自此斷除舊弊,使內外洞澈!
待得濁質悉數不見後。
便就意味著是“換魂消魄”已成,修為已到得紫府三重境界了!
早在三個月前,陳珩便修成了紫府第二重“超脫分形”境界。
但他也未急著出關,而是以從薑道憐那處得來的黃池丹,開始化去元靈中的濁質,繼續衝擊紫府三重。
人生天地之間,必有元靈一點,居住紫府之中,由此孕成三魂七魄來。
五臟血肉,渾身筋骨,內外大竅,天地百脈——
全賴這一點元靈在居中做主持!
而這宇宙諸天,倘使返本朔源,也本就是由清濁陰陽兩炁造化而就,單是可攝取入體的靈氣,就足足有十二萬九千六百種屬相!
萬事萬物。
皆難以至純至粹。
是故生靈自母腹中產出的那一瞬,元靈雖然還尚純粹,並不沾染外界的雜色。
但隨著年歲日長,便也逐漸會有一層不可視的“殼膜”生出,摻雜在元靈內外,這便是所謂濁質。
紫府三重的修持,就是要化去這層不可視的“殼膜”,消融濁質。
使得元靈重歸原先本貌。
本來光明!
若欲做成此事,隻單靠人力,實如湖水撈針。
而在種種符水、丹藥、或飼靈食障的手段中,又以黃池丹來消融濁質,作為首選。
其非僅見效最快,且還存有滋養之能,可以撫靜心神。
此刻。
在陳珩服下那一粒黃池丹後,不過數息功夫,藥力便在他身內緩緩開散。
他默默運轉玄功,將藥力煉進紫府,一點點去消磨元靈中的濁質。
這一步本是凶險至極,畢竟元靈乃是人身九宮之神靈,主宰內外。
但凡有一點損害,輕則是神智蒙昧,陷入癡愚,重則當場喪命,神魂俱消。
而濁質與元靈可謂是一體兩麵,相連甚緊。
大凡修道人在消磨濁質時候,無不是小心翼翼,斟酌再三,才敢下手施為,生怕觸到了元靈的本真。
這黃池丹是一味不折不扣的大藥。
但在某種意義上,卻也不無異於猛毒了。
也就那些世俗凡人,雖生有元靈,卻還未辟出紫府,無法覺察,他們若能撞得大運,服食下黃池丹,固然是要流泄丹力,但卻也無性命之憂。
不過這一步對於世間修道人雖是凶險,但陳珩有一真法界在手,早已演練過無數遍了,已然是熟稔非常……
又是半個時辰過後。
他隻覺心神一鬆,如是脫去了一層枷鎖,非僅元靈大放光華,明快了不少。
同時,腹下炁海亦是轟然一顫,真炁再爆漲了一倍還有餘!
仿是隻稍稍一動,就能夠拿山撼嶽。
真炁使之不儘,用之不窮!
陳珩壓下這異樣感觸,心念一察,立時便知曉,自己元靈中的濁質已被化去了約莫五成。
而因身上最後一枚黃池丹都已用儘,剩下那五成濁質,卻是暫時無法動搖了……
黃池丹本就是極珍貴的外丹,同築基時候的丹母砂一般,皆是在外界有價無市的大藥,甚至比之丹母砂,還更要罕見。
縱然薑道憐再是身家豐裕,手上存有的數目也絕不會太多。
再且陳珩元靈中的濁質。
也的確離奇。
據道書中的言語,他袖囊中的那些黃池丹,供兩個紫府二重的修士使用,都是綽綽有餘了。
但放在陳珩之身,卻隻是消磨去了五成的雜質,便再無以為繼。
而陳珩事先為防不測,還特意向薑道憐多要了幾成,遠超出了常人使用的數目。
若非如此。
他隻怕連五成濁質都消磨不得,至多隻是三四成罷了……
“看來這場閉關,總算是到頭了……”
他心下一歎,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伸手入袖,捉住金蟬,意念一引,便將心神沉入了一真法界中去。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