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實難有不壞不朽之物,命有始而必終。
人雖懷蟬翼九五,一意玄修之誌,可與日月齊光之長久境界,卻又是何其的縹緲艱難……”
陳珩靜靜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這時。
這山石裂開的隆隆響動,也將入定中的給喬蕤乍然驚起。
隻見不遠之處,先是“哢嚓”一聲,岩穴緩緩露出了一線,覆在上麵的青藤從中斷開。
然後就有一個小腦袋從裡內探出,打量幾眼後,很快露出了欣喜之色來。
“師兄?果然是你,你出關了?”
喬蕤跳出洞府,來到陳珩身前,仰天看著他,杏眼烏亮,興奮開口:
“你已經閉關兩年了,今番總算出關,是功行有成了嗎?恭喜師兄了!”
陳珩看著她眸中的喜色,笑了一笑,道:
“不過小有進益罷了,還算不上什麼有成。”
而在言說幾句,提及了自己將去尋人試劍之事後。
陳珩也不多話,隻從乾坤袋中捉出一把符玉,伸手遞出。
“師兄……”
喬蕤捧著那滿滿一堆的符玉,眨眨眼睛,有些疑惑道:
“這些是什麼?”
“我這一去,道術自散,此玉可以遮掩氣機,有它在,那些彆有用心之人,也難尋得你的蹤跡。”
陳珩頓了一頓,緩聲言道:
“此等數目,供你用到洞天沉墜時候,都綽綽有餘了,這段時間你隻管閉門修行便是,勿要輕出此山。”
在將散景斂形術修持到中成境界後,他便有了將此術打入器物之中的能耐,就如製作符籙一般,令其隔空也能夠發揮功用。
而此道法乃是劫仙之祖的創造,雖然超出常理,也實不意外,陳珩在短暫的驚訝後,便也不再大驚小怪什麼。
據他在長嬴院時候觀經所得。
哪怕在前古那個強盛無極的道廷時代,劫仙之祖亦是一尊真正意義上,不折不扣的仙道巨頭,與太子長明亦師亦友。
祂曾應道廷的征辟,擔任過太保一職,仙品極高,其職至重,位在諸神聖之上。
連太子長明,都是對其執弟子之禮。
似這等人物創出的道法。
無論是存著怎般的神異,都不算離奇。
而在喬蕤小心將那些符玉收起後,陳珩將手輕輕一布,袖中便有一道絢爛藍光衝出,現出了遁界梭的身形來。
“放心,若事有不諧,我這道念頭自有感應,會將她挪移走的。”
遁界梭立刻會意,對陳珩點了點頭,將手往眉心一按,霎時身軀如水浪般一晃,分出了一道神意,朝喬蕤處落去。
在正統仙道之中,修成了紫府第二重——超脫分形境界,便可以分出念頭來,往來於身外。
而誕出了真識的法器之流,雖非仙道中人,卻也自有相應的手段。
遁界梭殺伐之能不顯,但若論挪移搬運的手段,卻在法器之中,也是不凡,有他留下這道神意作看顧,陳珩在外行走時候,也可放下心來。
“那便有勞前輩了。”
陳珩微微頷首,對遁界梭言道。
旋即,在又同喬蕤叮囑數句過後。
陳珩將真炁提起,毫不猶豫縱身,衝進了雲霄深處。
轉瞬之間,已是遁離了此山,去得遠了。
喬蕤仰起小臉看了半晌,才慢慢低下腦袋。
“修行,修行……我也要好好修行!”
她搖搖腦袋,在心裡道。
……
……
雲光鬱然,怪鬆懸結。
火霞老祖在萬載前於虛空中辟出流火宏化洞天時候,這片小天地本也是個生機勃勃,蔬木茸茸的景狀,隻是因失了法力支撐,動靜五氣失序,才會落得個這副火煞肆虐的模樣。
此時。
在群峰盤結之處,一座相對寬闊平坦些的峰頭,正是錦雲縈繞,弦樂聲音不絕。
四名修士圍著一張長案,在飲酒作樂。
為首那人是一個紫袍男子,白眉隆鼻,身量魁梧,衣冠鮮亮華貴,眉宇中有一抹並不掩飾的驕矜氣焰,叫人一見便之並非尋常出身。
而這一行四人中,除了紫袍男子外。
其餘三人,分是一個做書生打扮的少年修士,和兩名貌美女修。
而見紫袍男子言笑晏晏,隻顧撥弄琵琶的模樣。
兩名女修倒好,做書生打扮的少年卻是頗有些坐立不安,食不下咽的模樣。
“九兄,我等可是奉了蕭世兄之命,要去助喬彥捉拿喬蕤的,可自我來此的這數月裡,我等不是宴飲,就是閉門修行,不去做事……”
少年修士終是有些忍耐不住,道:
“若是被喬彥瞥見,去蕭世兄那告上一狀,豈不是難堪?”
這話一出。
琵琶聲音霎時一止。
兩個女修皆是不禁掩唇,發出輕笑聲音來。
“喬彥算什麼東西?他修為要強過我,還是門第要高過我?憑什麼我要聽他的擺布?”
紫袍男子無奈放下琵琶,瞪了少年修士一眼,喝道:
“我等皆是長右謝氏的出身,你就不能有點高門大族的硬氣?偏要伏低做小嗎?”
“可是……”
“那喬蕤和陳珩蹤跡不見,已是足有兩年之多了,十四郎,你是才從蕭世兄身邊過來這處,參與此事,並不知曉實情。”
見少年修士有些急了,一個女修連忙柔聲勸道:
“足足兩年,莫說我們了,便連喬彥對於此事,也不甚上心,不然他此刻怎麼會在蕭世兄身邊,替他出謀劃策?”
“蕭世兄和劉觀、司馬明業這些人,如今正是為了爭奪行宮造化,鬥得最厲害的時候,你留在那蕭三郎身邊,一個不測,當即就是灰灰的下場!”
紫袍男子冷聲補了一句:“我把你要過來,分明是為你性命著想,可你倒好,還真打算真心實意為蕭世兄賣命了?他給你什麼好處了?”
見少年修士滿臉通紅,還有些不服的模樣。
紫袍男子惱怒那蕭修靜和喬彥倒是會籠絡人心。
自己這族弟心性稚嫩,在自己一個倏忽之下,顯是成了這兩人的忠實黨羽了。
“那陳珩不過是依仗手中寶貝罷了,算不上什麼真英雄!他和喬蕤一直潛藏不出,顯然也是畏懼了眾人。”
見少年修士這副模樣,紫袍男子心思電轉,很快也收了心腹言語,隻在表麵上搪塞一番,淡淡道:
“你若想要立功,在蕭世兄麵前出個風頭,放心,隻要那陳珩和喬蕤有膽子露麵,我不吝親自出手,賜你大功一件!”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