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赤光一路穿雲過霧,帶著一股無物不可殺的凶煞氣息。
在陳珩的傾力一擊下,如若一道天外流星,瞬息即至!
謝牟跟陳珩鬥了這麼久,真炁本就所剩無多,神思疲憊,不比先前。
而今又才方震開那幾件符器,正是舊力已儘,新力未生之際。
待得察覺到劍光時候,謝牟已是躲閃不及,瞳孔猛縮,下意識真炁鼓蕩,將護身的彩環撐得更大幾分,隻能眼眼睜睜看著飛劍迅疾殺來!
阿鼻劍發出一聲尖銳嘯聲,將彩環從中悍然斬破,瞬時掠過了謝牟脖頸!
而其餘勢不減。
又直衝出了裡許,才在陳珩的操持下,勉強止住!
這時。
隻見謝牟身形一動不動,眼中光澤黯去。
脖頸緩緩現出了一抹血線,旋即熱血噴湧而出。
一顆頭顱咕嚕嚕先掉在了地上,滾了幾圈,再是那無頭殘屍也一並墜下,濺起一片塵煙!
自陳珩爆開紅水,遮了身形,再縱劍而起,割了謝牟頭顱,不過數息功夫而已。
可這最後時候的交鋒雖然短暫,內裡卻藏著一番凶險的心思爭鬥。
若謝牟心思狠辣果決一些,提早用了他的底牌,雖最後仍是逃不出一個敗亡結局,但至少也不會憋悶到連底牌都尚未用出,便不明不白喪了命。
將一身遺物。
都悉數便宜了陳珩。
而陳珩最後那一劍,之所以能破開謝牟的護身彩環。
也是因謝牟真炁在纏鬥過程中,已然所剩無多,故而才可建功。
“當斷不斷,天與不取,古人深戒也……不過能存下一鼎雷澤石,也是不枉我那一番心思了。”
陳珩看著那血淋淋殘屍,微微搖了搖頭,心中暗道。
這時,在他目光注視下,謝牟的頭顱微不可察顫了顫,然後便有一物倉皇衝出,往高空飛去。
仔細看去,那竟是一個若有若無,介於虛實之間的朦朧小人。
小人的口鼻眉眼皆與謝牟一般無二,尋不出什麼差異來,頭頂著一顆澄黃小珠,光華如若簾幕般灑落,護住了小人的周身。
陳珩對此早有預料,將手一揚,就朝小人擲出沉山印。
沉山印迎風便漲,瞬時就成了一方足有十丈長短的巨物。
此符器乃是玉宸派的下賜,倒也無什麼出奇之處,隻是通體以山澤鐵鑄就,堅硬厚重非常,難以摧毀,一旦砸落,就如同是一座大山壓將過來,極難抵禦!
不過沉山印雖好,其動作卻並不算迅快,修士若存了個警惕,隻要施開遁法,大多都可躲閃過去,造不成什麼威脅,隻徒有聲勢而已。
因此緣故,陳珩也甚少在鬥法時候使用它。
隻待得日後修為高深了,便要將這枚沉山印解元離質,熔煉一番,將裡內的“山澤鐵”化出。
畢竟“山澤鐵”實是一類難得的寶材,與西方庚金、白帝真煞、雲腴岩等並列,甚為罕見。
不過眼下,那介於虛實之間的朦朧小人顯是謝牟的元靈,因有寶珠護持,才避過了飛劍的斬殺,但也因元靈並無法施展什麼道法手段,遁速不快。
這時候。
沉山印倒是恰好可以應對此局!
隨著風聲一緊,沉山印狠狠壓下,當即便將謝牟元靈打落進地麵,不由自主跌了個跟頭。
其頭頂的那枚澄黃寶柱也是瞬時黯淡了幾分。
而陳珩卻得勢不饒人,如若匠戶打樁一般,又是接連砸了數十記,轟轟發響!
直到謝牟頭頂的那枚寶珠哀鳴一聲,爆成數十塊晶瑩碎屑,才方收手罷休。
“你若是殺了我,我——”
失了頭頂寶珠的護持,謝牟終是慌亂了,他聲色俱厲大喝一聲,還欲說些言語出來。
陳珩卻懶得回應,隻抬手一按,便將他的元靈打碎,自此身魂兩消。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緩步移到謝牟殘屍身旁。
拾起袖囊,抹了謝牟遺下的真炁印記,察看翻揀了一番。
其中大多是一些修道資糧,符錢足足數萬,便連法錢,也是存有著近千的數目,還有些法光湛然的妙丹外藥,珠玉寶石。
瓶瓶罐罐,著實堆了不少。
粗略去察,倒的確是琳琅滿目了,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而陳珩隻是略掃一眼,也不多看。
直到從謝牟袖囊中摸出一口三足小鼎時候,才方神色陡然一肅,目光也多出了幾分小心之色。
小鼎通體是暗紅顏色,拿在手中,就登時有股熱浪襲來,將周遭空氣都灼得微微搖晃,同時又隱隱有霹靂聲音響起,電芒乍現。
待得揭了鼎蓋一看,隻見裡內唯是些顏色暗紅的古怪石子,粒粒皆形態不同,長短不一,甚是奇異的模樣。
陳珩細數一遍,見這小鼎中的石子,足是有二百整數,不禁滿意頷首,心下一笑。
“這玩意……莫非是那雷澤石?”
遁界梭從陳珩袖中飄出,見得此幕,不禁將老眼一眯。
半晌之後,才遲疑問道。
“不錯,正是雷澤石。”
陳珩聞言點了點頭,道。
“居然真是雷澤石,好久未見這奇物了,如此看來,那個什麼謝牟倒是門第不凡,家中長輩竟舍得花費心思,煉出這等寶貝來予他護身。”
遁界梭先是微有些訝然,旋即又忍不住搖頭,感慨道:
“隻可惜如此殺伐利器,卻是落得了個庸夫手中,到死都未使用出來……那謝牟舍不得身家,結果卻連自己性命都陪了進去,似這般,倒也好笑。”
“也幸虧他心性不堅,否則我怎能全取這二百整數的雷澤石?”
陳珩淡淡一笑。
如遁界梭所言。
這雷澤石實是一樁甚為厲害的殺伐利器。
需得先采三宮雷霆之精,再汲南方太陽赤炁,混合一處,封存進入雞子鉛中,再以陰陽兩火煆燒七年,待得放出雷火之華光,高衝丈許時候,才方算是成就了。
這雷澤石為至陽至剛至物,若將之埋藏於地底,可使冬不落雪,夏不長草,不過十載,無論怎般的沃土都會化成赤土一片。
而一旦發出。
登時就要炸起無窮的雷霆烈火。
其威能足以摧山斷嶽、截江斷流,甚是可怖可畏!
這三足小鼎中的雷澤石數目不小,若是一齊引爆,連金丹真人在不測之下,都要當即身死,化作灰灰!
“這倒也有理,不過那謝牟縱是個狠性子,打出了這雷澤石,可有老夫在,也能將你挪移出去,定可護你無憂!”
遁界梭大笑言道,又轉向陳珩,道:
“不過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自然是要繼續試劍,磨一磨劍鋒!”
陳珩一笑,毫不猶豫道。
在他閉關時候,可是有不少世族中人欲尋出他的蹤跡來,甚至還摸到了他的那口岩穴附近。
而以陳珩的耳力,即是隔著層層山腹,聽清他們的交談,也並不算什麼難事。
對於此事的始終,雖不甚詳儘,但也算有了個大概了解。
不管這些人是趨利而來。
或是被形勢所逼,不得不為,有一番不忍言的辛酸苦衷。
但既然他們選了要與自己為敵。
陳珩也不會動什麼慈悲心腸,萬沒有手軟的道理!
“我並非嗜殺的脾性,也本不欲多事,奈何卻總有不願長記性之人。
洞玄煉師我如今尚難奈何,至於那些紫府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