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不過數十息功夫。
便忽聞一道厲喝聲音,震動群山。
然後一隻通體由漆黑濁水凝聚成的大手,就從天幕中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向陳珩狠狠抓來!
“來得好!”
陳珩心下一笑,不閃不避,隻掐了個法決,炁海鼓蕩。
先天大日神光霎時衝出,投下大片大片的金紅焰光,向那漆黑大手狠狠撞去!
但聞極天之上。
忽有一聲洪奔般的爆響!
定目看去。
那隻漆黑大手竟是被先天大日神光給擊得生生潰散,化做了無數氤氳精氣,頹然彌漫在大氣之中!
“大成至境?你竟將一門上乘道術,給修行到了如此境界?”
一個身裹玄袍,頭戴少陽冠的修士從雲後閃出,他見著此幕,心中一驚,目芒微顫。
陳珩也不答話,自顧自抬頭看了眼那流轉於空的氤氳精氣,心下倒也得了個結論。
這一回合的交手,倒是不勝不敗。
甚至他還隱隱占了些上風!
那身裹玄袍的修士顯是個洞玄煉師,也正是因察覺到他趕來,陳珩才不再拖延,直接以雷澤石將喬彥等炸碎,以免落得個被夾攻的下場。
在修成出關後。
他便想試試自己到得今日,究竟是與洞玄煉師還存了多大差距。
上一回在鶴鳴山對上劉觀時候,他一身手段幾乎儘出,尤是被擊退後退踉蹌,而今日,卻反倒是隱隱占了幾分上風。
雖說洞玄煉師中也有強弱之分,眼前這玄袍男子未必就能比得上劉觀。
但經此一事,陳珩對自身實力也算有了些認識。
他對上尋常洞玄煉師。
不說可以輕鬆穩勝,至少也絕不會露出敗相了!
而那玄袍男子見陳珩對自己視若無睹的模樣,心下大惱,但又不敢冒然出手,反而是將真炁提起,謹防陳珩突然暴起。
片刻功夫後。
陳珩也回過神來,見玄袍男子戒備模樣,不由拱手一笑:
“還未請教這位師兄名諱?”
“白商院,陰鶴!”
玄袍男子冷聲道:“陳珩,你倒是倨傲放肆!殺了這麼多同門,你——”
“閒話便少說罷,究竟事態如何,你我心中皆是有數,何必在此裝腔作勢。”
陳珩搖頭。
陰鶴被突兀打斷,本欲出口的言語,也是哽了一下,
而這時,又有一股氣機隱晦傳開,將周遭靈機攪得微有起伏。
“看來陰師兄倒是個謹慎脾性,還尋來了助拳之人。”
陳珩也不意外,將袖一拂,言道:
“既然如此,那便唯有改日再登門拜訪了。”
他在殺了喬彥後,之所以還留在原地,也不過是想切實同洞玄煉師交上一回手,眼下目的已成,留下來也無多大意義。
若之後趕來的人數一多,說不得還會將自己陷在險地裡。
“……”
陰鶴手指幾番動了動,腦中天人交戰。
最後還是看著陳珩坦然飛身離去,心下頹然長歎一聲。
他方才施出的那道術,名為虛陰大吞擒拿手,乃是陰氏的秘傳手段,也是陰鶴所最純熟的一門道法。
他曾隨族中長者到南海曆練,把此法施開,大手一出,便立時將十六個蟒部的同境妖修給打殺成了一灘膿水,屍骨無存。
也正是此役過後,陰鶴才逐漸得了族中長輩看重,平素間的修道資糧,也自此豐厚了不少。
可他方才全力施展虛陰大吞擒拿手,非但沒能夠將陳珩拿下,還隱隱被那古怪神光所挫,令陳珩占了幾絲上風。
這一發現。
令陰鶴心神搖曳,不能不小心。
未多時,一道遁光遙遙而來。
待得臨近陰鶴身畔時,光華倏爾一隱,現出了一個英武男子身形。
“嵇月潭,才多久不見,你這氣勢倒是愈發懾人了?看來哪怕失了嵇法闓真人的青目,你也心性未頹,著實是個人物。”
陰鶴與英武男子似極是熟識,一眼便道破了他的姓名,敷衍拱了拱手。
“你怎不攔他?”
嵇月潭卻無什麼敘話的心思,雙眉一皺,喝道:
“陰鶴,你分明隻要再阻他片刻,我便可趕來!合你我二人之力,拿下一個紫府修士,難道還是什麼難事嗎?!”
陰鶴嗤笑一聲,對嵇月潭冷淡開口:
“阻他?他分明是殺人之後,還特意留在此地等我,若他想走,走就該走了!且那陳珩手段厲害,單對單,我怕是隻能勉強不敗,而你莫要忘了,他手上還有劍籙!
我本以為喬彥那些人一起上,寡不敵眾之下,必是能將他底牌逼出……誰曾想,這全是一群該死廢物!”
“連你都不能敗他?!”
嵇月潭吃了一驚。
“我知你那門肉身成聖的神通耗資頗多,不能不為族中做事,但尋死也不是這個尋法。”
陰鶴也不欲多言,隻歎了一聲,抽身就走:
“雖是想討好那蕭三郎,從中得些好處,但此事我實不敢再摻和了,言至於此,嵇兄你好自為之罷!”
見陰鶴須臾就化作一道煙光,衝進了霄雲深處,沒了身形,隻留他一人在此。
嵇月潭一臉氣苦,內心掙紮半晌後,惱怒大喝一聲,卻也不敢去追趕陳珩。
隻縱身跳上雲頭,就朝向地宮方向行去。
……
……
赤雲蒙翳,幽麗巍然。
在行了近百裡後,見並無人追趕過來。
陳珩也將遁光一催,尋了處危聳的石崖,往上一停,便開始盤膝打坐起來。
“你若是欲調息理氣,何不回返到原先閉關的那口岩穴?”
遁界梭有些摸不準陳珩用意,出言問道。
“這倒並非是要調息,而是等人。”
陳珩搖頭。
“等人?”
“世族雖然勢大,卻也遠不是個一手遮天之相!”
陳珩大笑一聲,聲音隆隆回蕩於天中,道:
“他們可以結伴成群,難道我就尋不到援手嗎?
這洞天中的造化。
實不相瞞,我也欲爭上一爭!”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