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劍鋒遙指月華東(本卷完)_女俠且慢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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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劍鋒遙指月華東(本卷完)(1 / 2)

咕嚕咕嚕……

輪椅的輕響漸行漸遠。

夜驚堂在門前負手而立,看著滿院飛雪,暗暗琢磨著蕭山堡和龍正青的事情。

正出神之際,後方茶室的房門悄然打開,東方離人探頭瞄了一眼,而後輕手輕腳走到了背後,湊到夜驚堂耳邊:

“戀戀不舍?不去送送?”

夜驚堂有些好笑,回過頭就在耳側的臉頰上啵了下:

“什麼戀戀不舍,華小姐隻是過來探望罷了,剛才殿下也聽到了,和男女之情半點不沾邊。”

“都交換定情信物了,還不沾邊兒~”

東方離人扶著夜驚堂回到書房坐下,從桌上拿起木盒,看了看裡麵的毛筆。

燕京萬寶樓能把生意做到西海諸部,肯定有點真本事,論手藝恐怕和範家鋪子這種一個級彆,製作的毛筆無論品相還是手感,都無可挑剔,連東方離人看著都顯出三分讚許。

夜驚堂是玩槍杆子的,寫不了多少字,見此開口道:

“殿下若是喜歡,拿回去收藏?”

東方離人淡淡哼了聲,把筆盒放在原本碧玉小烏龜的位置:

“人姑娘剛送的心意,本王拿走像什麼話?若是讓人華小姐知道,你怕是得留下個懼內的名聲。”

“我敬畏殿下,不是應該的。”

夜驚堂抬手拉著笨笨,想讓她繼續坐在腿上。

但東方離人好不容易才壓兒枕在桌子邊緣,雙臂環胸:

“如今好歹是國公爺了,彆整天想這些,酒是穿腸藥、色是刮骨刀的老話,沒聽說過?”

“自然聽說過,但我不好酒,殿下應該勸勸陸仙子。”

“色你隻字不提?!”

“嗬嗬……”

東方離人身材非常高挑,像是水水和三娘這麼靠坐在書桌上,還得略微墊腳;而東方離人直接是斜靠著,還能把右腿搭在左腿上,配以雙臂環胸的姿勢,頗像偶然進辦公室找下屬閒聊的女上司。

夜驚堂雖然想擺出正襟危坐的氣態,但確實有點難,便托著腰讓大笨笨坐在桌子上,而後幫忙捏小腿:

“走路過來累了吧?我幫殿下按按。”

東方離人沒抽開,便雙手撐著桌子,居高臨下道:

“你要是實在閒著沒事,就乘車進宮一趟,給太後和聖上請個安。昨天伱當街暈倒,太後擔心的不輕,昨晚竟然從地道跑來王府詢問情況,聖上早上也起晚了,恐怕也是擔憂你安危……”

夜驚堂轉眼看了下天色:

“我就是氣虛,行走無礙,晚些時候入宮一趟吧。”

“行,等會坐本王車過去。”

東方離人鞋子被褪下,踩在了夜驚堂膝蓋上,心頭怪怪的,便看向窗外:

“繼續教你吟詩作對,不許亂對,聽到沒有?”

“嗯哼。”

“你還‘嗯哼’,怎麼學起師尊口氣來了?”

“呃……”

天街一場大戰,導致承天門內外滿地狼藉。

作為皇城正門,破破爛爛顯然有失體麵,為此工部的人昨天下午就到了場,開始著手翻修城門樓和街道。

昨日大戰,算是開國以來在雲安發生的最大規模交手,上次女帝打曹公公,都沒搞出這麼大動靜,可能是覺得有紀念意義,有些拍女帝馬屁的臣子,甚至還提議在承天門外立兩座雕像。

但朝廷給活人塑像,基本上‘肉身封神’的意思,夜驚堂當護國門神,杵劍站在宮門之外震懾四海宵小,倒是勉強夠格;但作為對手的花翎,站在旁邊就顯然不合適了。

為此這個女帝很喜歡的提議,還是被群臣給否決了,改為弄了一座刀扇石雕,放到了梧桐街口,來紀念在此地一決雌雄的兩名武道巨擘。

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

因為昨天剛有賊子在皇城外搗亂,西側港也發生了劇烈衝突,皇城尚處於戒嚴狀態,下午時分,銀裝素裹的皇城裡,隨處可見結隊巡視的禁軍。

福壽宮內,因為太後娘娘昨天晚上自作主張,從地道偷偷跑去了靖王府,導致楊瀾被靖王訓了一頓,今天可謂嚴防死守,直接站在地道入口,以免太後娘娘一不留神又不見了。

太後娘娘雖然十分掛念色胚護衛的安危,但兩人的關係終究不好挑明,太關心難免惹人生疑,為此昨夜回來後,便老實在寢殿裡歇著,讓紅玉去打探城外的消息。

眼看一個白天就要過去了,外麵還沒有確切消息傳來,太後娘娘自然憂心忡忡,站在銀杏樹下,麵前的樹壇裡插著三炷香,雙手合十默默念叨道家典籍,估計是在求樹老爺保佑夜驚堂平平安安。

紅玉和太後娘娘一起長大,在江州時就是伴讀丫鬟,對太後娘娘可是十分了解,其實從西北回來後,已經發現太後娘娘和以前不太一樣,心裡好像有了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非常好猜……

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紅玉作為貼身女官,按理說應該勸太後娘娘迷途知返,千萬彆鬼迷心竅做傻事。

但常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太後娘娘進宮她就進宮,太後娘娘若是有朝一日改嫁,她不也順理成章跟著改嫁,太後娘娘總不能卸磨殺驢,到時候把她拋下吧?

為此紅玉哪怕看出了點端倪,依舊傻乎乎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還站在旁邊,雙手合十幫著一起祈福。

主仆兩人不知道禱告多久後,宮閣外傳來扇翅膀的聲音,繼而一隻大鳥鳥,就落在了銀杏樹的秋千上,開始很不開心的來回搖晃。

咯吱咯吱……

太後娘娘瞧見鳥鳥,自然是眼前一亮,從荷包裡取出小肉乾:

“愛妃,夜驚堂醒了沒有?”

“嘰嘰……”

鳥鳥瞧見小肉乾,少有的沒接,而是張開翅膀,示意毛茸茸的肚子,看模樣還在為胖頭龍說它胖的事兒耿耿於懷。

太後娘娘沒看懂鳥鳥的意思,正茫然之際,忽聽殿外傳來一聲:

“微臣夜驚堂,拜見太後娘娘。”

太後娘娘以為夜驚堂在躺著養傷,著實沒料到他能跑進來,連忙回頭,瞧見一襲黑袍的夜驚堂,端端正正站在門口,看起來和往日沒區彆,心裡的大石頭頓時落了一半。

太後娘娘本想快步跑過去,但走出兩步又覺得儀態不對,便雙手疊在腰間,變成了不緊不慢的國母姿態,來到正殿內:

“驚堂,你怎麼進宮了?托人報個平安就行了嘛。紅玉,你去準備些晚膳。”

紅玉就猜出太後娘娘會支開她,當下隻當什麼都不知道,欠身一禮後,便快步退出了殿內。

夜驚堂恭敬站著,直到屋裡沒了宮女,才站直身體揉了揉老腰:

“嘶……”

“誒?”

太後娘娘端莊淑雅的神色一變,連忙來到跟前,扶住夜驚堂的胳膊:

“你怎麼了?要不要叫太醫?”

“不用,就是身子有點虛,走這麼遠累著了。”

夜驚堂被太後娘娘扶著,走向不遠處的茶榻:

“聽說娘娘昨晚上還跑去王府問我情況,我怕娘娘見不到人著急,就過來了。”

太後娘娘扶著夜驚堂在茶榻靠著,側坐在跟前倒茶:

“你把城門樓都打塌了,當場暈倒,我能不擔心?和斷聲寂打架,都沒瞧見你暈……唉~你要是出生在江州多好,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定然也能成大才子,遇事和離人一樣動嘴就行了,哪需要整日打打殺殺,冒這麼大風險……來,喝水。”

太後娘娘說話間,端著茶杯吹了吹,送到夜驚堂嘴邊。

因為殿內燒著火龍不冷,太後娘娘在宮裡,穿的隻是深紅色的輕柔家居裙,黑發在腦後盤成很成熟的樣子,臉上還是點了紅妝,紅唇似珠、麵白如玉,看起來明豔而貴氣,親手端茶送水,著實讓人有種消受不起之感。

夜驚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把茶杯接過來,又把太後娘娘摟著靠在跟前,在臉蛋兒上親了下:

“我自有分寸,打不過會跑的,暈倒隻是懶得強撐了。動嘴皮子,雖然能以理服人,但太費腦子,哪有把刀架人脖子講道理簡單……”

太後娘娘見紅玉一走,規規矩矩的夜驚堂便開始放肆了,眸子裡有點羞惱,但這時候也不好凶,想想還是靠在懷裡,把有些冰涼涼的大手拉起來放在懷裡暖著,柔聲道:

“誰說的?你再有道理,隻要動了手,那些酸書生就能說你仗勢欺人,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真厲害。我以前在江州的時候,經常逛詩會,看那些才子唇槍舌戰,場麵可不比武魁打架弱多少,當場被氣死的都有……”

夜驚堂環著太後娘娘聆聽訴說,因為太溫柔體貼,弄得他連欺負的心思都生不起,隻是眉眼彎彎回應:

“是嗎?哪有時間肯定得去見識下。”

太後娘娘聽到這個,倒是想起了什麼,抬起眼眸望向夜驚堂:

“對了,本宮前幾天和水兒說,想回江州省親,水兒說是和聖上打招呼,也不知道說了沒有……進宮之後,我都十年沒回過江州了,爹娘倒是來過兩次,但也沒住多久。

“本來還想早點回去,趕個年關,現在看來不大可能了,嗯……開春要是能回去,你陪著本宮好不好?就說給本宮當護衛,到江州也能認識那邊的名門望族,對你以後有好處……”

夜驚堂聽見這話,心中倒是一動——凝兒和薛教主在江州,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他挺想去看看的,順便去凝兒老家一趟。還有龍正青和蕭山堡的事兒,若是能提前查清,也能了卻個心結。

按理說,開春後過去更合適,但夜驚堂這段時間沒法動武,住在家裡是養,坐在船上也是養,沒啥區彆。

而太後娘娘十年沒回娘家了,想回去過個年,他作為男朋友,肯定要滿足下……

夜驚堂稍加思索,偏頭道:

“我去說一聲吧,反正這段時間養傷,跟著太後娘娘出門,剛好也能散個心。”

太後娘娘聽見這話,自然是眼前一亮,還有點不好意思,囁嚅嘴唇,看樣子是想問夜驚堂方不方便。

夜驚堂摟緊些許,笑道:

“我也沒啥正事,年紀輕輕的,所做無非行走四方,見識下這江湖到底有多大。嗯……不光帶娘娘回江州,以後隻要有機會,天南海邊、西北大漠、北方雪原,那些陸仙子講過的地方,我都帶著娘娘還有靖王去看看……”

太後娘娘覺得這個餅畫的怕是有點大,不過來日方長,隻要夜驚堂有這個心,總是有機會的。

可能是覺得夜驚堂太寵她,太後娘娘有點不好意思了,左右看了看,而後悄悄摸摸,學著豔後秘史上的內容,把手兒滑到了夜驚堂小腹輕輕摩挲,看起來是想幫夜驚堂是手動獎勵一下:

“哼……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本宮身為太後,肯定不能真給你……不過那什麼……”

夜驚堂瞧見這架勢,自然受寵若驚。

但他再在獲得獎勵,晚上回去梵姑娘一號脈,發現他又虛一大截,怕是得把他綁起來關禁閉。

夜驚堂雖然很感動,但還是忍痛握住了太後娘娘的手兒,放到嘴邊溫溫柔柔親了口:

“我說這些,隻是希望娘娘開心罷了,又不是光想著占便宜的登徒子,真想感謝的話,親一口就行。”

“……”

太後娘娘見夜驚堂如此君子氣,心裡感動壞了,抿了抿嘴,主動揚起臉頰,湊上前啵啵啵啵啵……

……

呼呼~

日落西山,雪逐漸大了起來。

夜驚堂吃了個晚飯後,走出了福壽宮,順著遊廊步道朝長樂宮行去。

而鳥鳥不小心又吃撐了,蹲在秋千上麵樹思過,叫不動便讓它留在太後宮裡了。

長樂宮雖然隻住了女帝一人,但服侍的宮人要比福壽宮多很多,行走在路上,時而都能碰見來回行走的宮女,因為夜驚堂已經是熟麵孔,擦肩而過還會欠身行禮:

“夜國公。”

“免禮,不嫌棄叫公子即可,沒必要這麼客氣。”

“嘻……”

……

夜驚堂沿途回應宮女的招呼,很快來到了長樂宮後方的承安殿。

進宮時提前打過招呼,承安殿顯然提前有所準備,宮女全被支開了,裡麵亮著燈火但看不到一個人。

夜驚堂見此腳步放慢幾分,來到門口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開口道:

“鈺虎姑娘?”

“嗯哼~在這裡。”

柔媚禦姐音,從寢殿深處小浴室傳來,還伴隨這水花聲。

夜驚堂瞧見這架勢,忽然明白了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照這樣串門下去,他不虛誰虛?

夜驚堂不知為何,竟然有點壓力,想了想才抬步進入殿內,來到臨湖寬大寢室之中,打量裡側的屏風:

“鈺虎姑娘,你在沐浴?”

“進來~”

“?”

換做往日,夜驚堂還真得進去試試深淺!

但現在不太敢,開口道:

“這不太好吧?我……”

“你進不進來?”

禦姐音多了三分不悅之意。

夜驚堂張了張嘴,當下也隻能硬著頭皮走到屏風側麵,往浴室瞄了眼——浴室裡乾乾淨淨,池子裡冒著水霧,鈺虎身著紅色長裙,站在多寶閣旁,擺弄著裡麵的藥材,並沒有衣不遮體的情況。

瞧見此景,夜驚堂如釋重負,緩步走進小浴室,詢問道:

“鈺虎姑娘準備沐浴?”

大魏女帝打開架子上的盒子,從裡麵取出藥瓶,回過頭來,柔媚眼神示意浴池:

“脫衣裳,躺進去。”

“?”

夜驚堂聽見此言算是明白,這次角色互換了。他搖頭道:

“我沒大礙,就是過來報個平安,要是沒事的話……話……鈺虎姑娘,你做什麼?”

大魏女帝腳步輕盈來到麵前,直至麵對麵把夜驚堂逼退半步,眼神居高臨下,打量著夜驚堂身體:

“你現在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病患,要是不聽話,信不信以前你怎麼對我的,我就怎麼對你?”

以前……

夜驚堂想起以前抱著鈺虎,用臀兒試水溫的事情,覺得這場麵他肯定沒法複刻,無奈道:

“以前是事急從權,我蒙著眼睛,沒有冒犯的意思……”

大魏女帝也不廢話,抬手就開始扯腰帶。

夜驚堂抬起手來:“好,我泡澡,自己來。”

大魏女帝這才滿意,回過身來,和夜驚堂一樣,取出一截紅布蒙住眼睛,而後拿起小藥瓶,倒進冒著霧氣的池水。

嘩啦啦~

夜驚堂把佩刀解下,放在案台上,想了想:

“要不我自己泡?我沒讓人伺候的習慣……”

“誰伺候你,你沐浴,我和你聊點正事。我又看不到,你還怕吃虧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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