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先生的眉頭微微皺起,看著夏梧桐說道:“公主如果想再上層樓,便得將自己的心境放得簡單一些。”
“我也很想變得簡單起來。”夏梧桐應道“便如那深淵之下的琴聲,雖然簡單到了極致,卻能穿越萬丈深淵,送到我們的耳中。”
馮如玉靜靜看著她,忽然開口說道:“其實天香書院的幽若便是得到李修元的真傳,她的琴技已經入道,隻怕是天香書院的第一人。”
唐秋雨看著兩人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這便是先生說的聞道有先後,入道無定時的道理,梧桐你可得加油了。”
在她看來,自己的弟子也曾跟著李修元一起修行琴道,奈何卻始終入不了道。
若是讓她知道當年南宮世家的小姑娘也入了琴道,恐怕師徒兩人會更加自責了。
“我想去前麵的酒坊看看。”先生看著馮如玉微笑說道:“不如你陪我去看看,完了我們再來喝上一杯,如何?”
老人一聽笑著說道:“你們且去吧,這些日子我隻是時不時去打掃一下,時麵的東西沒有動過,等他以後回來了再接著做生意。”
先生一聽,微笑說道:“多謝照拂。”
說完這番話,站起身來往小院外走去,夏梧桐一見之下,趕緊拉著唐秋雨的手往外去走,馮如玉搖搖頭跟在後麵,心道見了又如何?
就像李修元說的那樣,相見爭如不見。
三人來到店門口,馮如玉指著門簷上的招牌說道:“這牌子本來是天香書屋,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改成了天香酒坊,說是從此不賣字了。”
夏梧桐一愣,看著馮如玉問道:“師弟還在這裡賣過字畫?”
馮如玉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伸手推開老人已經取消失了禁製的店門,說道:“一甕酒,一幅字一百靈石。”
看著三人不相信的眼神,忍不住笑道:“他剛來的時候可是窮人,這賣字賣酒的營生可比去荒原上獵殺妖獸安全得多。”
夏梧桐拉著唐秋雨的手走進店裡,看著裡麵的擺設,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隻是,當她抬著看著店裡唯一的字畫時,卻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唐秋雨看著她不說話,也抬頭望牆上看去,便隻是看了一眼,便是輕歎了一聲,自身後拖了兩張椅子,拉著夏梧桐挨著自己坐下。
然後看著店外的先生說:“進來看一眼吧。”
站在店外的先生一怔,走進店來順著兩人的眼光往牆上望去,隻是讀一了遍便沉默起來,看著夏梧桐說道:“你便是跟無雙一樣,夜兒也不會怪你了!”
馮如玉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看著三人問道:“這一幅跟天香城中玉瓊閣的那一幅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嗎?”
先生想了一會,看著她輕聲說道:“若說天香城的那一幅是他寫給自己的親人,和曾經的愛人,那麼這一幅便是他寫給自己的......這是明誌。”
唐秋雨也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他這是在告訴所虧欠的女人,他這是以詩明誌,讓所人的人都不要為他等候......”
夏
梧桐望著牆上的詩句輕聲吟道:
......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唐秋雨輕輕地拍了拍夏梧桐的小手,看著先生輕聲地說道:“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這家夥得有多大的勇氣,和多麼重的心思,才能有如此這般的感悟?”
馮如玉聽完一怔,呆呆地念道:“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他這是有情?還是無情?”
先生看著幾個女人默默地不出聲,對於男女之事,雖然已經娶了二個老婆的他,可是情商還不如一直單身的徒弟。
唐秋雨看著她歎了一口氣,輕輕地說道:“在我看來,他這是情到深處情轉薄,誰能看懂一個失去了記憶家夥的心思啊?”
先生看著師徒兩人說道:“他這是無心,也是有心之作。”
“如何說?”三個女人一齊看著先生問道。
“如何說?”先生靜靜地回道:“作為一個失去記憶的人來說,這對他來說是無心之舉,可是夜兒想必在天玉城中又遇麼了新的情緣,如此一來,便是有心之作......”
便是此時的先生也不知道如何解釋,畢竟對情之一事,除了當事人,誰能解釋得一清二楚?
便是李修元本人站在這裡,隻怕也沒辦法解釋那天為何將天香書屋改成了天香酒坊吧?
難道是因為眼前的馮如玉,還是那日離開天街四十七號的幽若?
一時間,店裡的安靜如斯,落針可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