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元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倒上茶水,輕輕地推到上官豔紅的麵前。
他不知道此時的上官豔紅是超凡幾重,也不知道這杯茶對她能有多少的幫助,隻是想著將自己最好的東西,跟她分享。
“喝茶!”李修元輕輕說了一聲。
然後自己端起一茶,輕輕地吹了一口氣,淺淺地嘗了一口。
望著眼前的小橋流水,發起了呆來。
那年,他也是一個人坐在這桂花下,被膽大的如畫嚇了一跳,讓心細的如詩一方絲巾亂了心神。
更是站在四季樓頂,一箭射落了城主府的那隻大雁。
上官豔紅愣了一下,她沒料到這家夥捧著一杯茶便發起了呆,也不再理會自己。
心道這是什麼茶?
於是也伸手端起,放在唇邊淺淺地嘗了一口。
隻是一口茶水入嘴,便想立刻吐出來。
但是出於對眼前這個少年的尊重,她還是輕皺著眉頭慢慢地喝光了這杯莫名其妙的茶。
這聞著清香,喝著苦澀的茗茶。
李修元看著她難受的模樣,也不解釋,而是繼續給他添上茶水。
輕聲說道:“喝茶要趁熱。”
自己同樣也添上,然後接著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仿佛喝的是天上的瓊漿,而不是上官豔紅嘴裡的苦澀。
上官豔紅又是一怔,這道這茶莫非有什麼講究不成。
於是也不言語,而是難得地做了一回安靜的女子,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
直到李修元給她添上第三杯。
直到她喝光了手裡的第三杯茶。
直到李修元輕輕地問了一聲:“這茶如何?”
便是這一聲“這茶如何?”聽在她的耳中聽來如同天外之音,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整個人感覺到輕飄飄的,好象飛上了雲端,好象靈魂出竅,好象在九天之上俯視四季樓一般。
隻是三杯靈茶下肚,便讓超凡之境的上官豔陷入了頓悟之中。
李修元看著她的模樣,輕輕地歎息道:“人生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說完便熄了火,將鐵琴取出放在桌前,輕撫起來。
這一刻的李修元心境卻不似眼前上官豔紅這般寧靜,而是想到小紅那副披頭散發的模樣,以及還沒見過的小寶失去母親後的模樣。
不知道不覺,指有彈出了一道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刀劍聲。
縱使前方有千軍萬馬,雖萬軍當前,吾往矣。
我是落霞山人種杏花,三千人頭作花肥。
便是換作了蠻荒大地,也不妨一劍斬去十萬軍。
還沒等樓裡的客人和姑娘們聽懂他的曲意,李修元指間的琴聲已經變得幾不可聞。
如春夜的雨滴,又似婦人夜裡的低泣,更似遊子的惆悵。
最後的最後,化做一場春雨,輕輕地灑進頓悟之中、上官豔紅那久不逢雨的心田。
在樓裡一幫客人和姑娘目瞪口呆之中,李修元收起了鐵琴,重新點著了桌上的小火爐。
茶到無味,往往都是獨自回味。
或許,等不到後天,隻要明天這四季樓主便能帶來自己想要的消息。不管是水裡,還是火裡,他都將要走上一回。
蠻荒久無風雨,且看我行雲布陣,掀翻你一座城池,斬落你無數的人頭。
小橋流水帶走了一絲酷熱,李修元將桌上的果子吃光了二碟,直到他靜坐一個時辰之後,直到樓裡姑娘的眼睛紛紛掉在花園的桂樹底下。
呼呼!
隻見眼前的上官豔紅身上有一道金光閃耀,亮瞎了一樓客人和姑娘的眼睛。
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睜開雙眼的上官豔紅輕聲說道:“謝謝。”
李修元笑道:“舉手之勞,不謝。”
“好一個舉手之勞,哈哈,看你這個模樣,我都要懷疑你到底是神仙還是妖精,走吧,不要在這裡表演了。”
上官豔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羅裙,睜著一又妙目,看著眼前的少年說道。
李修元嘿嘿一笑,說道:“其實我是餓了。”
搖搖頭,四季樓的樓主在一地碎眼之中帶走了吃了幾十碗冰鎮酸梅湯的少年。
直到這時,才有當年的姑娘驚叫道:“天啦,莫不是當年那少年又回來了?”
“天啦,你亂嚼什麼舌頭,這一晃便快要五十年,哪有少年五十年過去還是少年?”
“不信?不信你一會去問樓主,我跟你賭一塊靈石,不,賭五十枚!”
“賭就賭,去把如詩如畫喊過來。”
在一幫姑娘和客人的大呼小叫中,李修元跟在上官豔紅的身後,回到樓內,進到當年曾經住過的大房裡麵。
店裡的夥計早將備好的飯菜端上,眼前早過了午時。
上官豔紅輕歎了一聲,看著他問道:“這些年,你去了哪裡,為何越活越年少?”
李修元伸出手往上指了指,笑道:“若是我告訴你,我曾去了一趟那個地方,你信還是不信?”
上官豔紅一聽,瞪著一雙大眼說道:“信,為何不信?”
“你就是一個妖孽,我看你一會怎麼麵對我那一對寶貝徒弟,她們寧願進入修羅戰場也不嫁人。”
李修一聽忍不住笑了,靜靜地回道:“樓主你要將這個責任推到我的身上不成?”
上官豔紅盯著他的眼睛,恨恨地說道:“不是你,是誰?”
李修元歎了一口氣,笑道:“其實,這也是她們的選擇,若是她們早早地把自己嫁出去,隻怕她們窮其一生,也隻能留在這蠻荒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