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眼前的令狐匡玉比起來,他們更加無辜!
想到這裡,李修元的臉上籠罩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看著令狐匡玉靜靜地說道:“那麼,便讓他們去南疆吧……”
流放南疆三鎮,這便是李修元對令狐匡玉一家老小的慈悲,雖然,他在冒著若乾年後,令狐世家的某個兒郎來打皇帝的麻煩。
隻是那又如何?君子坦蕩蕩,生於天地間,有事衝我來。
令狐匡玉用力地抬起頭來,用一種感恩的眼神看著李修元,又咳了一口黑血。
伸了伸手,將想身上的血漬擦乾淨,卻無力地放了下來。
歎一了口氣,看著一直沉默的李修元,幽幽說道:“我累了,且歸去。”
胸膛處一陣劇烈的起伏,令狐匡玉眼放精光瞪著檻外的李修元,伸出雙手如同黑夜的行人想要擁抱遠處的一縷光明。
用力地張了張嘴,奈何卻噗的一聲嘔吐出一攤黑血,一顆驕傲的頭顱終是無力地歪倒在一邊。
一雙不甘的眼睛,卻直直地瞪著監牢地上的一塊石板,仿佛是在說我堂堂的前朝國舅大人了,怎麼可以死在皇朝的天牢裡麵。
深冬之夜終是太冷,而李修元明顯不喜歡這種陰冷的氣息。
於是,坐在監牢外的李修元一揮手,一道鳳凰之火飛進監牢,落在了令狐匡玉的身上。
一道金色的火焰燃燒了起來。
眼下的他,既不會為了對手的死而悲哀,也不會因為殺死一個敵人而歡悅。
因為這裡是五域,自己隻是一個過客。
這裡是人間,自己曾在這裡出生、長大、修行、成長,這裡是他的家園。
他不想自己的家園最後變成一片荒蕪的廢土,所以,他要趁著還有時間的當下,作出一些改變。
淡淡地笑了笑,李修元隻覺得眼前這個家夥有些好笑。
一個將死之人,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竟然將自己看似無辜的家人扔給了自己。
你就肯定他們全都是無辜的?你們謀反帶來的榮華富貴他們都沒有享受?
當麗妃登基成為五域的女皇時,他們沒有歡呼?
若要較真,在李修元的眼裡,就沒有一個無辜之人!
輕輕地,納蘭雨拎著一盞燈籠走了過來,看著監牢裡燃燒的火焰,一張嘴張大著半天合不上來。
任他如何聰明,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李修元歎了一口氣,靜靜地說道:“他既然選擇了死亡,我便成全了他,家都沒有了,還有一具無用的屍身做什麼?”
納蘭雨點了點頭,回道:“那確實!”
“原定的計劃不變,麻煩大哥告訴皇上,將令狐家族一並老弱,發配到南疆三鎮吧,三代不許入仕。”
望著眼前漸漸,將要熄滅的火焰,李修元繼續說道:“令狐世家所抄的財產罰沒一半,剩下的留給他們活命吧。”
想了想,李修元終是沒有斷了令狐世家的生路,畢竟在他看來,孩子是無辜的。
至於老人,嗬嗬。
納蘭雨點了點頭,看著他問道:“你要不要去見見皇上?他這會還在書房,我家老爺子也在。”
搖搖頭,李修元彈了一下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埃,輕聲說道:“我這一身的殺氣,就不去了。”
說完這番話,起身往門外走去。
想了想,又說道:“那他身上的空間戒送回令狐世家吧,直說他自知罪孽深重,於天牢中自斷心脈了。”
納蘭雨望著眼前燃成一堆灰的令狐匡玉,不由得發出一聲歎息道:“何苦呢?”
……
出得天牢之外,天空的漫天飛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露出了天空的一輪雪月。
抬頭望月,李修元心裡有些感慨,還有一些無奈。
換了一個天地,卻依舊是同一個星空之下,所做的事情絲毫沒有改變。
納蘭雨站在他的身後,兄弟二人一時間沉默不語。
“馬車呢?送我回府吧。”這個時候的李修元,隻想好好睡一覺,甚至連唐朝和小菊兩人都不想理會。
“馬車在宮門候著,要不要我陪你?”
納蘭雨表情沉重,令狐匡玉一死,就代表這次謀反事件差不多可以畫上一個句號了。
等著再花些功夫將皇城清理一遍,他也可以回家歇息幾日,找這家夥喝酒了。
“不用,我自己回去,大哥你去回皇上的話吧。”
李修元抬腳往外走去,踩在厚厚的雪地上發出咯吱的聲音,想了想又說了一句:“下回過來的時候,把公主帶來跟我說會話。”
納蘭雨有些疲憊地點了點頭,問道:“我們家那誰今日去國師府了?你有沒有給她們喝靈酒,你給我的好處呢?”
李修元歎了一口氣,揮揮手道:“沒呢,等著你忙完再說吧。”
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向著皇宮外走去,一身黑衫襯著滿園的銀色,顯得極其蕭索。
看著李修元的背影,納蘭雨一愣,喊了一聲:“等著我啊,過幾日找你喝酒去。”
搖搖頭,漸漸走遠的李修元回了一句:“醉死你。”
低下頭來,看著捏在手裡的一枚空間戒,納蘭雨隻覺得有一種陰冷之氣,冷過眼前的滿園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