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課堂上的華生沒想到乾爹竟然真的來學堂裡做先生了,不由得激動地板直了身體。
李修元在陳先生離開之後,看著
想著在汙水橫流的小巷深處,身著洗的發白長衫的無心,在跟一幫連飯都吃不飽的孩子們講課。
且不說當時的無心是否講述聖人之道,甚至也為身在黑暗裡的孩子們,靜靜地點亮了一盞明燈。
眼下的他,要做無心曾經做過的事情。
若說當日跟無心和住在小巷中的胖子吳風帶著康川城的一幫混混是土匪。
那麼,當日被胡歌斬落馬下,被掌櫃斬落,被華生一把火燒傷的富春江土匪,便是眼前這些孩子們的噩夢。
由小及大,他從小鎮想到了皇城。
看著一幫睜著天真笑臉的孩子們,李修元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看著孩子們說:“同學們,我們今天來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一幫孩子眼見不用上課,先生要講故事自然樂意,紛紛舉手叫好。
李修元看著華生問道:“華生,我來問你一個問題。”
華生立即站了起來,叫道:“乾……先生,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學生知道的一定回答。”
李修元點了點頭,看著他說:“若把你們比做富春江兩岸山上流下的小溪,把那天的土匪比做富春江,你怕不怕?”
華生想了想,撓了撓頭回道:“怕,也不怕!”
對華生來說,怕是下意識的事情。可是為了自己的爹娘,為了弟弟、妹妹,他又不能害怕。
哪怕麵對凶惡的土匪,最後一刻他還是衝了出來。
李修元揮揮手讓他坐下,看著大家說道:“大家就像那山上的小溪,土匪就像是那滾滾而去的富春江,沒有人不怕土匪。”
“可是,當你們身邊的親人受到土匪傷害的時候,當你們長大後的某一天,就會為了家人挺身而出,哪怕麵對跟富春江一樣的土匪。”
李修元說到這裡停了一下,過了一會才說道:“大家說,是也不是?”
華生一聽,率先拍著胸口喊道:“華生要保護弟弟妹妹!”
被華生一說,教室裡的孩子們都喊了起來:“等我長大了,也就參加禁軍,去打土匪!”
這些日子小鎮上都在流傳從皇城來的禁軍在富春江上端了幾個土匪的老窩,消滅了多少的土匪。
在孩子們的眼裡,禁軍就是保護他們的英雄。
李修元點了點頭,說道:“大家看來是富春江重要,還是山上的小溪重要?”
這一次,孩子們的意見出現在分歧,有的孩子認為小溪重要,有的孩子認為富春江重要。
李修元沒有去糾正孩子們的對錯。
而是看著華生說:“華生你想想,若是有一天,山上所有的小溪都被人堵住,或者乾枯,那麼富春江裡還會有水流嗎?”
華生想了想,看著李修元問道:“先生,你說的是所有的小溪都不再往山下流水了嗎?”
打小,姐姐就跟華生說過:“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涓涓細流,彙成大河的道理。”
讓他明白沒有小河小溪,便不會有大江大海的道理。
若是華生的第一個啟蒙老師,當數大姐遠芳。
李修元微笑著說道:“自然是所有的小溪都不再往富春江裡流入哪怕一滴水流。”
華生一聽笑了,咧著嘴回道:“那到最後,富春江自然就會變成一條乾枯的河溝了,這個道理大姐跟我講過。”
李修元看著一幫孩子們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涓涓細流,彙成大河。”
“我不知道你們的先生之前有沒有給你們講過,今天我跟大家講述一遍。”
“富春江兩岸有數不清的村莊,有數不清跟你們一樣大的孩子,如果你們團結起來,便是富春江也會乾枯,還會害怕山上的土匪嗎?”
李修元其實想告訴孩子們,土匪也是富春江兩岸的村民,甚至是孩子們演變而來。
隻是那樣的道理太黑暗,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在孩子們的心裡種下一粒黑暗的種子。
他在這些孩子們向陽而生,至少在我的天空之下,他能做到這點。
有孩子沒有聽明白,問道:“先生的意思是富春江的水都是來自兩岸高山之上的小溪嗎?”
“沒錯啊,難道你們看不見,小鎮上的河流春天的水會一直往下,最後彙入了江中嗎?”
李修元笑道:“涓涓細流,彙成大河,就是這個道理。”
華生一聽恍然大悟,舉手說道:“先生我明白了,我們夏天去抓魚的那條小河,最後也會順著後山流進富春江裡。”
被華生一番解釋,一幫孩子紛紛明白了過來。
一個個笑了起來,拍著小手說:“原來是這個道理,我記住了,回去得告訴爹娘知道這個道理。”
李修元揮揮手,平息了孩子們的熱烈討論。
然後接著說道:“在你們心裡麵,究竟是小鎮重要,還是你們自己的爹娘重要,還是你們自己的家重要?”
有孩子說:“自然是鎮長最重要了,沒有了小鎮,我們就沒地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