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雲城驚變的一夜,正如一場春雨一樣悄然逝去。
枝頭的桃花被晨風吹起,旋轉著飛上了天空,然後隨風緩緩拂落,如夜雨一般飛進了客堂之中。
一道火焰在晨風中輕輕地燃燒,將昨天夜裡死去的黑衣人燃成了灰燼。
野火在輕輕地燒,如一把小刀在納蘭雨渾身上下不同的傷口上肆虐,讓他眉頭緊緊地皺著不敢鬆開。
早起的鐵匠把躺椅拖到屋簷底下看院牆邊上的桃花們隨風跳舞。
楊開義一大早就帶讓手下傳令,將南雲城朝向天風城方向的城門也關上,在沒有查到殺光手餘孽之前,四門不出不進。
城裡的百姓、商家見怪不怪。
當年這樣的情況又不是沒發生過,大不了就是混進了敵人的殺手,城主大人和大將軍要捉拿人犯了。
隻有昏睡中的納蘭雨沒有醒來,歐陽東籬在小院裡煮了一壺熱茶陪著他,說是大將軍這回傷得厲害。
怕是不那麼容易醒來。
荒原上刮著黑色的東北風,強勁的風力卷起黑色的塵埃在天空中飛舞,前方的戰士知道那是南疆大將又拿下了一座戰壕。
不過,前方負責指揮的馬飛虎和馬天雲這回變得聰明了一些。
在南海大軍拿下第八座戰壕後,不到一個時辰內便讓人將數十裡的大坑點著!
於是荒原上爆炸聲,以及熊熊的火焰燃燒起來。
頓時將陽光變成了黑色。烈日照耀下的戰場不是被爆炸掀開的泥土、石坑,就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連二狗都知道,這是不讓對方的大軍有好路可走。
與其讓對方放氣破掉一個個大坑,不如自己引爆,這樣一來對手至少要花上十天半月的時間去清理、回填路麵。
大軍無法繼續往前推進,氣得雲中塵跳起來直罵。
隻有軍師尚東林歎了再歎,心道對手果然在打了幾場大戰之後,越來越聰明了。
既然坑不死敵人,哪怕拖住敵人也行,心道南雲城的將士真心狠,對自己更狠!
就在轟隆隆的爆炸聲中,花落雨帶著耶律明珠和王如意騎著戰馬,踏著第一縷晨風往南雲城而去。
昨天夜裡發生了驚人的變故,老和尚拖夢告訴自己的寶貝徒兒耶律明珠。
得到消息的少女自然是第一時間往南雲城方向飛奔而去。
嗅著風中濃濃和臭味,三女緊緊地皺著眉頭,終於了巳時過半進了南雲城,一路往城主府衝來。
然後三人見到了躺在屋簷下看花的鐵匠,見著了捧著一杯熱茶、捏著一卷書的歐陽東籬,以及昏迷不醒的納蘭大將軍。
一片桃花自風中來,輕輕地掉在耶律明珠的手裡。
看著歐陽東籬問道:“歐陽大師,昨天夜裡發生了何事?”
……
歐陽東籬眼見花落雨突然間帶著三個少女回來,也嚇了一跳。
他沒有回答耶律明珠的話,而是看著花落雨笑道:“話說你不是在戰場上嘛,為何突然間就跑回來了?”
花落雨眼見自家的男人沒事,便坐在他的跟前,自己伸手倒了一杯熱茶捧在手裡。
看著他回道:“荒原之戰又輸了一道戰壕,眼見下一場估計得七八天,天十天之後才能打得起來了。”
王如意拉著胡歌的手問道:“師傅是哪來的壞人傷了你,大將軍為何閉著眼睛不說話?”
胡歌歎了一口氣,慘笑道:“都是師傅不爭氣,修為不如彆人,自然要受傷了。”
說完這句話,忽然咳了兩聲,捏著的手巾攤開,卻是一攤鮮血。
小蓮一看驚叫了起來:“花師傅,我鐵匠師傅吐血了。”
胡歌揮了揮手,抬頭往天空望去,淡淡地說道:“我沒事,納蘭大將軍傷得比我更重,你沒見著嗎?”
耶律明珠看著歐陽東籬問道:“前輩,這是為何?”
“為何?”歐陽攻籬淡淡地說道:“因為城裡來了南海飛仙島的殺手,我們昨夜喝了一點酒,差一些讓他們鑽了空子。”
花落雨一聽禁不住皺起了眉頭,看著歐陽東籬問道:“南雲城不是早就封閉了嗎?他們從哪裡鑽出來的?”
耶律明珠也不明白,隻好靜靜地看著歐陽東籬。
歐陽東籬放下捏在手裡的書卷,淡淡地回道:“我如果告訴你們,在開戰之前,或者更久之前,他們便在南雲城裡埋下一個據點呢?”
“十年磨一劍這個道理你們不會不懂吧?為了打贏這場大戰,他們便是在此隱忍五年、十年,在我看來都是值得的事情。”
眼見自己的女人怔怔地說不出話來,歐陽東籬隻好放軟了語氣,靜靜地接著往下分析起來。
“昨夜的殺手都很強大,便是楊開義也差一些死在他們手裡……幸好,他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我們夫妻兩人……”
花落雨聞言一驚,拉著他的手問道:“我說,你這樣就出手了,算不算是乾預了這方天道的運轉?”
歐陽東籬搖搖頭,冷冷地回道:“我們大門都沒出去,他們殺上門來,難不成我坐在這裡讓他斬上幾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