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他看來這不是當年風雲城的春日宴,自己也沒這個必要。
當年是年少輕狂,是因為先生的緣故,還有是因為將軍府裡的小姐姐。
眼下不論是他還是小黑,對以詩經為代表的四言詩,和以楚辭所謂的騷體詩都是半桶水,哪敢在這個時候去獻醜?
難不成跟人說,我隻是一個賣酒的掌櫃不成?
倒是小黑十分興奮,這樣的詩會對他來說絕對是吸引力,因為可以見到書院裡比在年紀大的師兄和師姐。
坐在馬車上,小黑嘿嘿笑道:「哥哥,我們隻是去看看熱鬨。」
李修元忍住笑意,回道:「隻許看看,你可不要多嘴,否則到時候我轉身去山上找夫子喝茶去。」
小黑哦了一聲,心道自己又不會寫詩,最多也就是來看個熱鬨。
馬車跑在路上,眼見離書院越來越近,李修元心裡卻煩悶了起來。
因為他想到了外出未回的張良,即便他早已經知道了結果,眉頭卻忍不住皺了起來。
這些天他都在想,會不會因為自己讓幫助張良聚氣,走上了修行一途,從而破壞整個事件的結果?
他和小黑會不會因此被這裡的天道一腳踢出去?
伸手掀開車窗一角,望見春風中的書院,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心裡想著,當年在修羅天域的書院,或許也有這樣的聚會。
隻是那時的自己,因為身體的緣故,並不受一幫天驕學子的待見,以至於早早就跟著夫子去了後山的望月澗修行。
細細想來,雖然自己一直在人間,可是人間離自己好遠。
還不如轉世之後的無心和茉莉,能在康川城西那樣汙水橫流的地方,安心做一個平凡的教書先生。
為孩子們講好每一堂課,再甘之如飴地吃下孩子們給他端來的飯菜。
自己,竟然一直拒絕真正地走進人世間。
便是回到了五域的皇城,回到了富春江上的小鎮,在那裡釀最便宜的黑豆酒,依舊沒有走進最平凡不過的人世間。
想到這裡,李修元忍不住輕歎了一聲道:「至道無難,我竟然一直在選擇。
」
直到這一刹那,李修元經年不動的心境終是如雪山之巔的冰雪,在陽光照耀這下崩塌了一方。
小黑這時正掀開簾子看路邊的馬車,沒有看到哥哥的情況。
隻有遠遠跟著李修元馬車後麵的幾輛趕車的車夫,看到前麵的馬車竟然突然間就是淡淡的金光彌漫開來。
紛紛暗自嘀咕,心想前麵的馬車裡要麼有不出世的寶貝,要麼有神仙一樣的修士。
身在馬車裡的李修元自然看不見自己的情形,眼下的他隻想上山去看看夫子。
他覺得自己要問道於夫子。
師父不在,三人行必有我師,眼前的夫子便是他最好的老師。
在他看來,或許就是自己從來沒有真正想過走進人世間,便是他當年揮師南疆,舉劍斬敵的時候,他也是高高在上的國師大人。
何時低頭想過去軍營裡看看普通的士兵,問問他們心裡在想什麼?
即便他心係禁軍,出征時喊出了一起出征,一起回家的口號,那是隻是他出於佛門弟子的慈悲之意。
與人間無關。
一路前行,當馬車停下,當李修元拉著小黑的手離開馬車的那一刹那,淡淡的金光消失在書院的門口。
遠遠趕來的幾個車夫,並沒有看到兩人離開的背影,於是紛紛猜測今日的書院來了什麼樣的大人物。
直到李修元跟進了書院,在知道今年的詩會放在書院湖心島上潛舉行。
遠遠望去,座落在大湖中的小島並沒有多大。
直到兩人從湖上的石橋一路走去,才現在這裡彆的一番風景,且不說桃花開過梨花放,便是花園裡的涼亭也早早有人坐在裡麵聊天。
神識掃視之下,夫子卻沒有參加今年的詩會,想來是留在山間一個人望春風。
涼亭裡坐著不少的公子與小姐,詩會還沒有開始之前,便各自尋找自己的夥伴聊了起來。
李修元不喜人多嘴雜的涼亭,天是帶著小黑在湖邊的一處清靜的石桌前坐下。
「小黑師弟。」不遠處,有小黑的同窗在跟他打招呼。
小黑看了李修元一眼,李修元搖搖頭,笑道:「去吧,我在這裡坐會。」
小黑嘿嘿一笑,看著他說道:「那小黑去玩一會,哥哥要是無聊便上山去見夫子吧,我一會去山上找你。」
李修元揮揮手道:「一會找不到我,就去半山夫子那裡。」
說話間,隻見一個比小黑稍大的男孩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遠遠地跟小黑嚷嚷道:「趕緊的,一會詩會就要開始了。」
小黑咯咯笑了起來:「就算開始,那也是師兄和師姐們的天下,我們哪裡會吟詩啊。」
男孩瞪了一眼小黑,哈哈笑道:「先生說要重在參與,今年我們不會,說不定明年就要輪到我們上了。」
湖邊的李修元心裡暗暗地讚歎,書院的先生果然教學有方。
若是今年不會,明年不學,那要到何時才能寫出一首流傳千古的四言詩?
想想當年的春日宴,如不是自己年少膽大,跳上高台,也不會有那兩句驚豔了眾人的詩句了。
愛上層樓,自然要趁著年少之時。.jhssd.到進行查看